文臣原本最应该有冷静分析敌我利弊,该战就战,该和就和的谋略,但大明朝堂上的文臣全部都是愤青,只知道战战战,谁敢说一个和字,谁就是汉奸,这跟明朝理学大盛,儒生重视名声有很大关系。
而与之相反,本应是热血精诚,奋勇杀敌的武将反倒是一个比一个懂的避敌锋芒,情况不对,立刻就溜的机变。
文臣和武将的思想完全颠倒,大明的败局在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已经是注定了。
朝臣们对辽东的反应,都在朱慈烺的意料中,他担心的是,当朝臣们知道杏山塔山两地已经秘密撤退之后,会不会抓狂?甚至在朝堂说出一些令父皇和内阁都难堪的话语呢?
内阁四臣和兵部尚书陈新甲都沉默不语,他们都是知道杏山塔山秘密撤军之人,朝臣汹汹,此时谁也不敢抛出这个话题。
不要说他们,就是龙座上的崇祯也是战战兢兢。
虽然用催收逮赋的借口,将朝中百分之九十的言官御史都派出京师了,但朝中清流仍有很大的势力,只要他们愿意,或者触碰到他们的痛点,他们依然能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即使是皇帝,他们也不会放过。
为了预防可能的反扑,尤其是在领教了朝臣们对追逮三策的攻击之后,朱慈烺觉得,他必须做一些未雨绸缪的事情了。
“臣有本。”等朝议稍停,顺天府尹周堪庚忽然从人群后方站了出来,将朱慈烺买粮赈灾,在西便门设置粥厂之事,向崇祯也向朝臣们报告。倒不是周堪庚想出风头,而是这件事他不得不报,不然出了岔子,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能担待起的。
朝堂静寂。
事关太子,谁也不敢轻易说话,朝臣们都在偷眼观看崇祯,又看坐在崇祯下首的朱慈烺。
崇祯脸色严肃,朱慈烺面容淡然,父子两人都不说话。
一片静寂中,一人站了出来。
“老臣有本!”
又是白发苍苍的礼部尚书林欲辑。
“赈灾虽然是好事,但自有顺天府处理,太子身为储君,学习国政大策才是第一要务,太子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之上。”
“太子买粮的钱从何而来?朝廷的每一两银子都是有用处的,太子私自挪用,极为不妥。”
“赈灾乃顺天府的职责,没有圣命,太子干涉顺天府,有违祖制!老臣是礼部尚书,事关国之大礼,不得不奏!”
林欲辑一连甩出三个理由。
朱慈烺苦笑,这老家伙,从来就不会说好话。
尤其是第三个,真要认真追究,他还真是有违背祖制的嫌疑。
林欲辑话音刚落,群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兵部右侍郎吴甡闪身到殿中,向崇祯拱手:“陛下,臣以为,赈灾即是国政,顺天府力有不逮,太子殿下出手相助,即赈济了灾民,也熟悉了国政,并无不可,老尚书不免有点吹毛求疵了!”
经过前天的长谈,吴甡已然成了朱慈烺的拥趸,加上他本就以为赈灾无过,林欲辑鸡蛋里挑骨头,让人不齿,因此他立刻跳出来为朱慈烺辩解。
见是吴甡,林欲辑也不意外,瞪眼道:“鹿友差矣!太子是我皇明的储君,未来要继承大统,一言一行都要严格要求,岂可纵容?赈灾纵然有功,但却也不能掩饰逾越祖制之嫌!”
吴甡字鹿友。
“臣也以为,瑕不掩瑜,太子殿下所为并无不妥……”
又一人站了出来,是兵部尚书陈新甲。
原本他是朱慈烺的第一拥趸,每次朱慈烺有所“危难”,都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想不到今日却被吴甡抢了先,心中不免有点吃味。
林欲辑怒了。
吴甡挑战他也就算了,想不到陈新甲也敢跳出来。
虽然陈新甲和他同一个级别,都是尚书,但陈新甲是举人出身,是大明历史上第一位举人而非进士出身的尚书郎,比他们这些进士出身的尚书天生就矮了一大截,加上兵事连败,在朝堂上已经没有什么威信了,在内心里,林欲辑本就对陈新甲充满了鄙视,见陈新甲居然敢出言挑战自己,林欲辑岂能不怒。
“陈新甲!”
林欲辑打断陈新甲的话,怒道:“你有何脸目说话?辽东溃败,锦州投降,不都是你这个兵部尚书无能无德的结果吗?还不退下反躬自省?”
在明代,直接喊人的名字而不是表字,等同是打脸。
名字,只有自称或者是自家长辈可以喊。
林欲辑并不是陈新甲的长辈,这一喊,显然是带着轻蔑之意。
“林尚书,你不要太过分……”陈新甲气的脸红脖子粗。
“够了!”
龙座上的崇祯发出不满的声音。
林欲辑老脸涨红,忿忿退下。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内阁没有发表意见,崇祯也没有发表意见,不奖不罚,等于是默许了朱慈烺昨天的行为,但朝臣和崇祯的想法却并不相同,内阁和朝臣只所以默许是因为朱慈烺没有伸手向他们要钱,既能赈灾,又不需要户部出钱,太子揽了赈灾的事情,钱粮自然都需要太子去发愁,内阁乐的清静,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崇祯昨天下午有密旨,明令各地州府严格管制,不许灾民向京师移动,隐隐就是在防范太子赈灾可能引起的灾民聚集问题,由此看来,皇帝对太子的所为早就知道了,如此内阁就了出来:“陛下,昨夜京师发生了一场混乱,都说是嘉定伯在城中的店铺被锦衣卫查封了,现在城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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