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出门,就碰上惊马的事,大姑娘把胳膊摔折了。”宝来说。
因为男女有别,边静玉和两位庶出妹妹都不亲密。二妹妹是鲁氏当年的丫鬟所生,边静玉常听鲁氏说二妹妹是个恭顺的,心里对二妹妹还有些好感。但大妹妹一直跋扈,鲁氏在边静玉面前压根不提起这个庶女,边静玉就对她不了解了。鲁氏之前倒是说过,柳佳慧似乎很不待见大妹妹并她的姨娘。
“难道是大嫂叫人做的?”边静玉问。
宝来点了点头。虽然府上都把这事当作了意外,但确实是柳佳慧命人做的。若不是他们一直在暗中盯着柳佳慧,只怕是发现不了这件事。他们的人怕暴露——一旦暴露就坏了边静玉的事了——再加上柳佳慧没打算要大姑娘的命,而大姑娘平日里又不亲近边静玉,于是就没有出手把大姑娘救下来。
边静玉很不理解,为什么柳佳慧要针对大妹妹。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妹妹摔折了胳膊,肯定要耽误她议亲。对于此时的女人来说,亲事的重要x_i,ng无异于第二次投胎。柳佳慧一动手就把大妹妹的前程阻了。要说她不待见庶出的,她偏偏又对二妹妹非常好。难道说,大妹妹身上存着一点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因为柳佳慧这个嫂子一直做得很尽职吧,边静玉虽之前怀疑过她,但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偏向她了。这种偏向只针对柳佳慧本身,却不针对整个镇国公府。他看好柳佳慧的为人,却不看好镇国公府的站队。柳佳慧针对大妹妹,这只是内宅的事,而站队是前朝的事。安平伯府根本就玩不起啊!
“有人敲了鸣冤鼓,你对此事了解多少?”边静玉又问。
宝来知道的消息比边嘉玉要多一些。他虽是下人,但因为边静玉一心培养他,在外头交际很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他的消息是从一位侍卫那里听来的。这侍卫只是最底层的侍卫而已,俸禄不多,他母亲前几年病重,看病时花的钱都是宝来借给他的。高飞击鸣冤鼓时,正是这位侍卫当值。
宝来说:“……听小陈哥形容,击鸣冤鼓的人确实是沈家的护院。他要告镇国公谎报军功。”
再多的话,那位叫小陈哥的侍卫就没有说了。
此时的军功是用人头来算的。在赢了战争的情况下,得到的敌首越多,战功就越大!镇国公若真谎报了军功,有可能是虚报了杀敌的数量,也有可能是贪了下属的功劳。但这两种情况都不足以让人告御状。高飞豁了一切,肯定是因为他和镇国公之间有深仇大恨。涉及了人命才能称之为深仇大恨。
若镇国公贪了下属的功劳又弄死了那个下属……
边静玉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还不是最严重的。考虑到高飞那罪奴后代的身份,再考虑到他的长相(他有异族血统,有些特征不是正统中原人能有的,而户籍上只记录了他父亲、祖父等的身份,却没有记录他母亲的身份,估计是他父亲娶了异族女,又因他父族已经凋零,他肯定会和母族更亲近一些),边静玉现在就怕镇国公为了军功把高飞的亲人、族人杀了,谎称他们是蛮人,用无辜者的人头来堆积自己的战功。
只有是这种情况,高飞才会豁出一切去告御状!
当然,镇国公也有可能是无辜的,这些事可能是他手下的某位将领做的。但如果镇国公的军队真的杀了无辜的人,那么他的威望也就彻底败了。无数次守护了西北的功劳都抹不去其中的血腥残忍。
问题大发了!
人们总是这样,好人只要做一次坏事被发现了,他们再想起好人曾经做的好事时只会觉得好人伪善。坏人只要做一次好事被发现了,他们总会下意识觉得坏人曾经做坏事可能也是因为某种不得已。
杀平民,割人头,堆战功,这样的事情太骇人听闻了。
无论镇国公无辜不无辜,只要高飞能够拿出证据,他就不可能无辜了。
到时候,整个柳家都要被人唾弃。纵然安平伯府作为柳家姻亲,可以凭献粮的功劳置身事外,但边嘉玉未来的孩子身上总留着柳家人的血。边家做不出沈巧娘夫家那种把妻子、孩子一起弄死的事。
边嘉玉拎着酱香肘子回来时,刚进了家门,就有下人向他回报,柳佳慧已经知道外头的事了,是一位负责采买的管事说漏了嘴。边嘉玉吓了一大跳,忙把肘子往下人怀里一塞,拔腿朝承安院跑去。
边嘉玉就怕柳佳慧惊怒之下有个好歹!
却不想,柳佳慧一点事情都没有,她正摸着一匹布料吩咐丫鬟们说:“这料子最好,轻柔又透气,你们赶紧裁了,都做成小儿的里衣。”见边嘉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柳佳慧诧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下人把话传错了,其实柳佳慧还什么都不知道?
边嘉玉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忙说:“没……没什么。”
柳佳慧确实已经知道了外头的事,但她真没什么担心的。在她梦里,柳家的分崩离析确实是从高飞告御状开始的。她梦醒后,把此事告诉了老国公。老国公派人去找过高飞,但一无所获。虽然找不到人,但既然知道了有这么一件事,柳家肯定不会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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