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彭义斌、李全等任劳任怨的小当家们结束战斗回到月观峰来,看到这既定事实要么面露喜色要么只好吃瘪,还能说什么?杨宋贤也并非没劳没怨啊,他回来早只是因为他离开得早,早在危难来袭的第一刻他就义无反顾地携剑出阵以攻代守了!怎么辩驳?服众极了!
队也不是完全没收获,他们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占尽劣势,他们也都信任着他拥戴着他。
这些人大半都和他一起留在了红袄寨里,接受着杨宋贤那七成拥趸的指责或猜忌或调查,坚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期待终有一天能拨乱反正拨云见日。
剩下的那一成不用多说,李霆,李霆二号,李霆三号……半金半宋,奉他为主公,平日就诸多交往,算是他李全势力的核心层,他们了解他,帮助他,陪着他李全死撑和越来越憋屈——憋屈,李霆怎么可能不憋屈!杨宋贤无耻啊,美其名曰“暂时稳着”,实际还不是和我主公一样是“夺权”吗?太讨厌这样的阴险小人冠冕堂皇!李全虽不想流露出和李霆一样的憋屈,但在事发后的前几个时辰,也一度感觉到在麾下们面前没脸。
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将近黎明的时候,李全还是恢复到了平素的心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君子之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只能缩在红袄寨的一隅,一边接受现实认败,一边重新寻找天时。
“今次失败的原因,是我们都看走眼了。”李全对李霆说。
“是啊,真的没想到,挂名老三,置身事外多年,从来悠哉悠哉……”李霆附和,看法一样,垂头丧气。
“不过,失败不可怕,是教训也是经验。”李全却露出一丝人主才有的笑。
“啊?”李霆赶紧收起憋屈,生怕和李全步调不一。
“甚至……它也是一种变相的胜利。试想,如果像杨宋贤这般可怕的韬晦藏到最后?我倒感谢他提醒我注意到他。”李全冷笑,说,杨宋贤从暗到明跳得早了,现在他亮出来就是给自己枪打出头鸟的。
还是那句话,两成和七成既然存在,那它们之间就必有相互作用力,永远都会此消彼长。杨宋贤如果真是李霆想象中那种老谋深算的野心家,那也许李全就真的被杨宋贤一锤定音永无翻身可能了,等着金军抛弃他去找杨宋贤当傀儡吧;可杨宋贤那么着急地当场就帮徐辕拉拢人心又给李君前澄清事实,反倒教李全松了口气:
现在离结局还早得很,所谓的尘埃落定并没那么快,既然杨宋贤仍是林阡的人、临时起意才硬着头皮假夺权,那他的优势就只是暂时的,经不起和我李全的拉锯——金军依然和我站一边,杨宋贤未必能撑得住红袄寨,而且还会搭上他自己,毕竟对我李全而言,拦路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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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理,李君前自然也懂。
天明的时候他回到这个暂时被杨宋贤存亡继绝的月观峰下,一方面感叹着这一局终于被明白人占了上风、正是那两成人的善良坚定将其余五成给濡染了;而一方面他也难免担心杨宋贤的处境。与亲自来迎的杨宋贤一同拾级而上时,李君前不得不向他提及吴越,提及姜蓟,提及李全:“一旦听闻天骄遇袭,盟王很可能立即动身,但这一去一来至少十日。这将近十日的空隙,你就得一直当着李全的靶子,可你原先,只是杨鞍和盟王的桥梁……”
老实说,虽然提防着金军在林阡来之前狗急跳墙,李君前却也没想过杨鞍和徐辕会一战两落,山东的舞台这么快就改朝换代……
杨宋贤抱剑笑着说他也懂但他不惧:“形势不同,角色自然不同,那时候需要我做桥梁,现如今需要我当靶子。李帮主放心,我尽力。”
他不出马谁出马?过去的那些年,他是真的一帆风顺,在家有鞍哥,出门靠胜南新屿,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保驾护航,但人总是要长大面对风雨的,当存在比你更需要呵护的弱小,你就得去张开甚少张过的羽翼。
何况,他本就不是宵小们想得那样事不关己,他打小就挂嘴边的口头禅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后来一心追逐的妻子,最爱临摹的书画也是“莫把江山夸北客”“男儿何不带吴钩”……
“危难之间不顾个人挺身入局,杨少侠,实在高义。”李君前带着感谢的语气,他自己倒不是没这个能力,却因为没有资格,而怕能力太强、反倒火上浇油。
“哪里的话,还没谢谢李帮主。在天骄命危和蜚语流言压顶之际,李帮主宁可牺牲自己,第一时间率领小秦淮退出局外。”杨宋贤叹息,虽不在场,怎会看不出李君前的义薄云天。
“谢什么。都是为了盟军。”其实他俩是一样的人,只不过面临困境的方式不同,一个隐忍,一个笑对,一出一入,只为死守着三峡旁歃血的约定。
“好,话不多说,这就带你去看天骄。”杨宋贤笑着说,徐辕是比李君前早半个时辰被柳闻因带回来的,现在正被柳闻因和杨妙真等人照顾着。
“已经脱离性命之危了?那敢情好。”李君前知道危机过去,知道暂时可松一口气。
夏风轻拂,隐约暖意。黎明前,山林里不时可见几点流萤扑朔。李、杨等人这一路往最顶上去时,李君前注意到杨宋贤还时不时地以袖笼了几只,初时不解,后听几个十三翼窃笑,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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