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西林的手微微的发抖,他尽量的控制,声音也控制在稳定的范围内,“柬卓终于还是死在了监狱里,没人去给他收尸,我和那个姑娘在一个有雾的清晨,从监狱的后门把他接出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装殓他,我就背着他,我那时候才知道,失去生命,就失去了鲜活,一切都被压在了心里,人变得那么重,我的腰几乎都断掉了,那个坚强的近乎强悍的姑娘只是哭,哭的走路都走不稳,连夜剪了很多的纸钱,在我的后面抛洒,一边撒一边喊‘柬卓,你去吧!天黑路滑,人言可畏,你别害怕!’我们把他埋在了后山,我妈说那儿干净,夜夜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哪儿也动不了他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即便这样,整个儿巷子的风言风语却穿过门板到他和他父亲的耳朵里,那个年代,流氓罪和同x_i,ng恋…”欧西林冷笑了一下,“比杀人越货,投敌卖国还要让人觉得罪不容诛,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夜夜在一个黑夜,刺穿了自己的耳膜,刺瞎了眼睛,割断了双手的动脉,谁都听到了他喊得那一声:我的心啊!他死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岁…”欧西林的手冰凉,他必须把故事结束,“那个姑娘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她叫高晗,一辈子也没嫁人,负责柬卓的父亲和夜夜父母的生活…”
“负责他们生活的还有你吧?”
欧西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梁梦舸,就这个时候,两个人对望着,四周静寂无声,海浪似乎都退到了远处,繁星清新明快,风环绕着两个人,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用诡计和所谓的智慧还有自尊去应付这个世界,打击敌人,树立壁垒,强硬的不肯妥协,却卑微的用气味,眼神,甚至那种说不明白的东西寻找同类,一旦寻找到,便背叛了一切,全无道理。
欧西林的世界沦陷了,片瓦无存,只能紧紧的,一动不敢动的落在梁梦舸的目光里,那里就是为了毁灭而存在的,一点儿也不后悔,梁梦舸一瞬不瞬看着欧西林,一切都来不及改变了。
关于爱的疼痛
风呼啦啦的吹起来,呼呼啦啦的吹,欧西林的头发被风吹动,露出光洁的前额,这不是一个被岁月和内心折磨的人的样子,也不是一个刻意躲避人言秽语的人的样子,他的眼光那样的明亮,眉峰之间有道浅浅的纹路,那是所有磨砺的唯一一点点例证吗?珊子总是试图抚平,现在换成了梁梦舸——他的头发上沉落了所有的星光,几乎把他的脸都照亮了,他自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像个圣诞寒风夜里,等待礼物的小孩,伸出手抚摸欧西林的眉间,话在心里,落实不到嘴上,心里想到了那么多不切合实际的艰难和喜悦,经历了那样的惊心动魄,然后又坚持了二十几年,没有被打垮,没有自暴自弃,更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怨怼,他守着什么?
欧西林的心里忽然下起了雨,滂沱的击垮了所有的防线,心里装不下,蒙荫到了眼睛里,只能用笑容来消减它,手指轻轻的捏住梁梦舸的指尖,冰凉冰凉的,是知你太深,还是相识太晚,不管哪一种,其实都是孽障都是魔咒。
二十几年,林林总总,期间的爱情,苦情,对自欧西林表达爱慕的男子,女子,不计其数,甚至有个男子时刻追随着他,不论他身在哪里,在哪里办画展,作拍卖,他必然前往,甚至出天价拍到欧西林的作品,还买了游艇送给欧西林,那艇子一直支付着高额的费用,停泊在西贡的浅湾,也因此,欧西林落得了个艺术的疯子,冷漠的画魔,不近人情的天才的名声。也有人怀疑欧西林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以至于到古板的地步,其实根本没必要伪装成这样。但是,所有的流言蜚语都被欧西林从容淡定,不近人情的眼神击退,所以,根本就不为人知的穆珊子的出现,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一个艺术家,取得这样的成就之后,怎么生活好像都可以被理解,偏偏欧西林这种完全不能被理解。
所有的这些,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无从说起,梁梦舸不会问,欧西林不会说,两个人似乎定格在了往事和现实的分界线上,定格在了你和我这两个字的分界线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歌声,那是《天空之城》的吟唱版,这个牧野荒郊,是听错了,还是真有歌声?抑或者,那些被吸收在玫瑰丛里的灵魂在午夜轻轻的演唱?
欧西林觉得,格格是自己一生都不敢动笔的模特儿,只能用概念来阐述他,他现在的肌肤就好像透明的一样,显着眼睛透彻的里头藏着一个闪烁的星云,欧西林慢慢的收紧梁梦舸的手指,两个人的十指慢慢的收紧在一起,血脉一下子就关联了,似乎都发出了一声渺不可闻的呻-吟,两个人不能离开对方的眼睛,就那么深深的对望着,欧西林的另一只手慢慢的贴近梁梦舸披着的凉被,触摸然后覆住,感受到那个年轻的跳动着美丽的心脏的躯体,梁梦舸的睫毛微微的垂下来,欧西林的头微微的侧过去,那件绝美的艺术品骄傲的等待着一个懂得的人来触碰他的灵魂,当欧西林的嘴唇触碰到梁梦舸的,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一下子就火热起来,而梁梦舸根本就没想到过接吻是这么一回事,像电流一样,从嘴唇一直麻到脚趾。
欧西林忽然就加大了力量,把格格一下子收进了怀里,完全没有迟疑的意思,两个人对接吻都很生疏,一切全凭借本能,欧西林不知道怎么接吻是正确的,也不知道嘴唇的触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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