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弘已经认定盯着韩家父女就能捉到幕后主使,便亲自安排了监视,用的也都是心腹手下,滴水不漏,这边的事一了,林君弘回了安全局,把甄辨疑犯的事情做了个了结,才是进宫去,虽说皇帝不催,他总要给皇帝一个交代才是。
“皇上圣躬金安。”林君弘到了皇帝面前,恭敬行礼,抬头看着正吃饭的皇帝和李君威,李君威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颇为滑稽,还不忘向自己挤眉弄眼的搞怪。
李明勋抬手让林君弘起来,问:“你这几天住在安全局总衙,忙的脚不沾地,皇后可是没少抱怨了我,再忙也的着家不是。”
“吃饭了吗?”提醒了几句,李明勋关心道。
林君弘笑了笑:“没呢,这不打您的秋风么。”
李明勋一招手:“再添一副碗筷,一道吃吧。”
林君弘倒也不见外,坐在了皇帝身边,三皇子对面,爽快的吃用起来,三人吃了饭,李君威作势要溜,被李明勋一把捏住耳朵,悻悻走到书桌前,去练大字了,他素来活泼,没事也能找出点事来,若不是受伤不宜大动,皇帝也是箍不住他。
盘腿坐在火炕上,李明勋道:“你闻你身上什么味。”
林君弘抬手嗅了嗅衣衫,没有发觉什么异味,虽说好几日没有回王府,但在安全局他一样坚持每日洗浴,到御前来起身来:“安全局的官员多是原来军事情报官员出身,或索性是出身军旅,入主京城后,为稽查管控,更是拉了不少大明锦衣卫、满清銮仪卫进来,这些人做事不择手段,阴狠毒辣,他们好用,但用的人心惊胆寒。他们只知道完成皇命,不在乎人的性命,安全局又不受其他法务衙门管辖,这群人的眼里没有什么无辜有罪,只看有用无用,早些年,我并不在乎这些,大丈夫做事不能被小节拘束,可朱明复国主义者屡屡出现,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冤假错案害人啊,杀戮、清算、流放,到处都有冤死的,时移世易,时局已经稳定,再如此胡作非为就不好了,这也是安全局改制一个重点。”
林君弘听着这些话,一时竟是手足无措,感觉眼前的皇帝是陌生的。
皇帝素来只给他两种印象,于国事大事杀伐果决,谋略无双,于家事私情,膝下子女,却是慈爱温和,可以说,从未有人把仁德二字套在当今皇帝的头上,古往今来,开国的皇帝哪有仁德之君呢。
但是今天呢,皇帝开始心疼那些被冤枉迫害的人了,哪怕他们曾经是敌人,放在过往,这种行为肯定被人认为是妇人之仁的,他也明白皇帝选择自己的原因,除了亲厚,那就是自己和太子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珍重每一条生命,不滥杀,不妄刑。
见义子满脸不相信,李明勋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的白了大半的头发:“我老了,年老多情,耳根子也软了,心里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每当安静下来,总是想自己误伤了多少人性命,造了多少孽,犯了什么错.........。”
林君弘听着,已经泪如雨下,这就是英雄迟暮吗?这位驱逐鞑甪恢复中华的伟大帝王非但没有沉浸在曾经的荣耀中,反而在为以往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而自责,他的梦中是什么场景?
是草业初创时,移民海上遭遇海难而无力挣扎。
是抵达海外,被各种热带疾病折磨的凄惨。
是因为他一个指挥失误,而造成的尸山血海。
是出入陆地,烧房毁屋而致的断壁残垣。
是大规模清算时候的妻离子算。
是千里万里流放时的路有冻死骨。
是那些为了复仇而死在新朝兵卒枪弹下的死士。
是那些惨被牵连,朝阳门内外的遍地尸骸。
可这些怪眼前这个老人吗,这是他有意为之吗,这是他愿意看到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可一切都要被这个老人所承受,史书上或许不会记载这些,即便是记载也会冤有头债有主,可这些对皇帝内心的煎熬呢,谁能为他分担承受。
“吾皇无错,吾皇无罪!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不能算在您的身上。”林君弘抱住了李明勋的腿,声泪俱下。
李明勋拍了拍义子的脑袋,没有评价他的话,历史是有胜利者书写的,可胜利者又如何书写自己的内心呢?
“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平白惹你哭一场。”李明勋见义子哭泣不止,无奈苦笑。
“你若真心疼我,就在安全局好好干,少些孤魂野鬼,少些冤假错案也就是了。这些年我做事急躁了些,功利了些,很多时候为达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其他人罢了,我本无心,是天不假年,那些蒙冤受屈的却委实是我的罪过了,过去的已经追悔莫及,未来的希望你防患未然。我这一代做错的事,你们不要再将错就错了,太子仁厚,你与他性情相投,拨乱反正的事,大抵是交给你们了。”李明勋缓缓说道。
林君弘哭着领命,心中暗暗发誓,毕生努力,也要去了皇帝这块心病。
下午,英王到宫中把妻女接回了王府,到了自己家,沈有容说话就方便了许多,对李君度说道:“王爷,今天老爷子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哦,是不是有北伐的消息了?”李君度来了兴致。
沈有容顿时嫌恶:“你的眼睛就盯着北伐了,也不管管其他事,今儿个诚王进宫了,和老爷子在御书房抱头痛哭。”
“也没到老相国的忌日,哭什么?”李君度不解。
沈有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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