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中虽也震惊,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豪气道:“既然舒大人看好我,愿意将嫡长孙女儿下嫁给我,我必不叫他失望,将来给他孙女挣份诰命,叫她夫荣妻贵就是了!”
“大言不惭!”
终于分清了诰命和赦命的李满囤没好气道:“诰命哪里是这么张口就来的事?元大人那么高的学问,现都还只五品。你何德何能就敢夸口四品,没得笑掉别人大牙!”
“你给我先把四经记记熟才是真的,将来你但能中个举人就是我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对于儿子能中秀才,李满囤倒是深信不疑。
毕竟连他都中了!
“等着吧!”李贵中鼻孔朝天,自信道:“早晚的事!”
这一次的京城之行给李贵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只窥豹一斑,但足已促使李贵中沉下心来好好学习,谋划来日的一举成名。
闻言李满囤笑道:“你能有这份志气最好了!”
“舒家千陪万送地把娇养的姑娘给你,图的可不就是你将来出息,给他家姑娘终身依靠?”
“你必得好好待人家姑娘才行!”
“我知道的!爹,”李贵中不是一般的自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我姐夫怎么待我姐的,我都记着呢!”
他会跟他姐夫看齐的!
即便他不能似他姐夫那样有钱,能一年给媳妇打一个稀罕头面,但日常带媳妇骑个马,唱个歌,开心玩乐玩乐,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他姐夫送头面也就是为哄他姐高兴!
闻言王氏得了提醒,和李满囤道:“还记得当年红枣刚出嫁时候,咱家每一吃鸡吃鱼,你就唉声叹气,担心红枣吃不上鸡翅膀和鱼肚子肉。”
“将心比心,贵中媳妇进门后咱们也别拘着她,倒是就把厨房给她管,让她想吃啥吃啥。咱们家山珍海味没有,这普通的鸡鸭鱼肉必是要准她吃。”
一只鸡才多少钱?王氏心说:
儿媳妇带着过万的银钱进门,结果连个想吃的鸡翅膀都吃不上,可对不起人!
“看陪嫁还有四个丫头,四个小厮,四房媳妇管事还有奶娘,”李满囤看着嫁妆单子沉吟道:“如此倒是把西院收拾出来给贵中和他媳妇加带来的人住。早饭就叫他小两口吃,午饭叫她自己吃,只晚饭来咱们屋吃好了!”
……
谢子安听说后也撑不住笑道:“该派!”
“李贵中这小子命中派得妻财,只没想财气这么大。一万五六千的嫁妆,这铺排开来,十里红妆——哎呦!”
谢子安忽地一拍桌子叫苦不迭:“糟糕,我这回可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十里红妆历来是他谢家大房娶媳妇的气派,不想今儿却是叫他自己拱手让人了。
而等他爹知道他给李贵中说项的媳妇的嫁妆压过他谢家大房所有妇人一头,势必要他给奕儿寻个更好的——总之要把这份脸再给捡起来。
比舒家强,嫁妆多的人家不是没有,但都是一方豪强,比如孟家。
亏昨儿他才跟谢福议论说不能和孟家结亲。和他家结亲可能影响尚儿的前程——陛下可不喜欢内阁宰辅和京师地头蛇走得太近。
而孟辉显然更明白这个道理,早十年便不跟他们这些翰林院同年来往,更别提结亲了。
本以为奕儿和孟家结亲不可取,不想今儿就出了这事!
这也未免太过巧合。
不由人不往上天示警,奕儿和孟家姑娘夫妻缘分不可破这方面想。
可由此一来,尚儿的前程要怎么办?
“原来,”谢子安苦笑:“奕儿亲事的麻烦是在这里——不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是不仅不能兼,还哪样都不好得!”
次子和孟家议亲难,而长子的入阁之路,也不是他先以为的一蹴而就!
谢福一想也明白了,不禁跟着发愁:“等腊月放嫁妆,这消息必然是瞒不住的。”
奕哥儿的亲事和尚老爷的前程虽难但都可后议,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给老太爷、大老爷一个说法。
“既瞒不住,”谢子安沉吟道:“那还不如我提前写信告知。就说人我替奕儿相看好了。只流年不利,得等两年再说!”
总之先拖着,而两年后他进京述职,真可见机行事……
十六大定,王氏来舒家给舒窈行簪钗礼。
看王氏下车后跟庄氏进入客堂,舒窈的奶娘阮嬷嬷跑回舒窈所住的东耳房,悄声告诉道:“小姐,小人看到李太太了!”
炕上端坐地舒窈闻言无声地撩起眼皮,于是阮氏继续讲道:“头上戴着足金金珠头面,穿着暗红羽纱面的白狐裘,跟她的媳妇丫头也都穿着狐皮袍子。”
看穿戴倒是不差。
比预想的强!
舒窈低头看看身上的银鼠皮褂,心说李太太有皮裘就好,如此倒是不必换了。
……
进屋看到舒窈白面皮瓜子脸杏核眼睛樱桃口,长相比起满月宴上的京师小姐来一点不差,王氏不禁喜得笑眯了眼,心说是个美人!
她儿子好福气!
……
为给王氏留个好印象,舒窈见王氏一直垂首敛目。
如此虽没看到奶娘口里的金珠头面,只入目了王氏香色缎缀绣喜相逢出风银鼠袍子的下摆和下摆下外露的大红洒金银鼠裙角,舒窈依旧轻舒一口气:李家的生计比她想得好,起码不差出客的体面衣裳。
看来谢李氏对她娘家父母的帮扶是真的——百余亩地一年的出息也就够这么一套衣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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