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细想当初在离宫时舞女的刺杀,瑜妃的那场局,以及近日神机营的事。如果真是刘钰授意做的,似乎太迫切又太迂回了,他的手臂似乎还伸不了那么长,否则不会和刘逐斗了这么久。又或者说,神机营的事情之所以落不到刘逐的头上,恐怕是他这颗旗子仍然被需要着。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确实在后,可那黄雀背后也有一把弓箭在等着。
那把弓箭,就是胡然。
如今一想,以前种种似乎都通了。
唯有他有那样的目的,才需要尽快解决林震,需要铲除异己,需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位成年皇子相斗,不幸殒命,其余皇子尚且年幼,再加之昭御帝大肆兴修宫殿引发的不满,他要上位,让陈国皇族更名改姓,便如鱼得水。
再说寝宫之内,看着刘钰被绑住,刘逐和于公公捧着东西已经到了自己身旁,昭御帝怒火中烧,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瑜妃在旁花容失色,玉葱般的手指点着刘逐:“你……你……”
刘逐朝她一笑,又看向于公公,后者低着头将圣旨摊开到昭御帝的面前,又递了笔。
刘逐见昭御帝面色青白,压下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忍,低声道:“父皇,写吧。”
昭御帝粗声大喊:“来……来人!给朕将这逆子拿下!”
“父皇,不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体,外面现在都是儿臣的人。”刘逐淡淡地说道。
昭御帝怒瞪着他:“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当初就不该让你出生,早该了断了你。”
“父皇,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昭御帝怒骂一阵,复又痛哭出声,但他如今已在瓮中,如何能逃得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白着一张脸,颤巍巍地拿起笔,硬着头皮在那空白圣旨上写字。
这大约是他此生下过最艰难的诏书了。
传位的圣旨写完,昭御帝神色凄惨地靠着床头,紧闭着眼,不忍再看。
见于公公拿起那封圣旨,刘逐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他将那圣旨丢进了一旁的火盆中。
刘逐双眼睁大,惊愕地看着对方躬身退到了后面,仿佛刚才陪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此时他转过身才发现,刘钰身上绑着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对方握着佩剑站在几步之外,脸上也没有一丝半点先前流露的惊慌与绝望,反而带着几分快意的笑。而一队带刀侍卫也在胡然的带领下从外面跑了进来,皆是一脸肃穆和杀气,刀器相撞,发出令人心惊的清脆声。
刘逐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慌了,也顾不得想太多,立刻扑到那火盆中去捞那要被烧没了的遗诏。
旺火灼烫了皮肤,他咬着牙将遗诏取出,见上面的字仍然清晰,不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的身后,刘钰悠悠地道:“皇兄,你捞那圣旨做什么?不过是白费功夫。”
见刘逐转头瞪视着自己,刘钰仰头哈哈大笑,又道:“皇兄,不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体,外面现在可都是我的人。”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刘钰的话令刘逐有一瞬的怔愣,然后露出极怒又带着耻辱的神情,只是那样的表情显然愉悦了对手。
“不可能!”话出口之时,他已经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奈与悲愤从心脏处蔓延开来。
他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再无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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