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峰拧着眉头:“那就留着!留着,到你死的那一天!”
罗晔把烟嘴放在嘴里吸了一下,才发现火已经被自己掐灭了,他拆掉烟嘴,把烟草放到嘴里嚼,“之前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是个小演员,不出名,混饭吃的那种,我说给禾远听,禾远说,只有我退休了写的自传才能出名。”
“写作方面,你的确很有才气……”齐峰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只能干巴巴地陈述事实:“我很喜欢你写的小说,一直是。”
罗晔笑了笑,说:“我自己也这么觉得的,你知道当我写作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
“什么感觉?”
“那感觉就像……肢体延伸出来,无限生长,但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水里,或者是在温暖的海里,长出鳃,像鱼一样自在的呼吸。当我提起笔,是有重量的,而不是……”他说不下去了,不断地咳嗽起来,“我的意识要跟着这具残破的躯体一起燃烧殆尽了,但是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想写作,无论如何。”
“我们回去吧,回去就去写,医院的单人间很安静,也很适合你来写作,立一面镜子,下雨了,禾远就来了,简直是完美的创作环境。”齐峰用大拇指抹去了眼泪,说:“一个活着的缪斯,真有你们的。”
罗晔突然笑了:“给我写个传记吧,我只能相信你了,我希望……我能在你的文中和禾远有个好结局。”
“那还叫传记么?我直接写你俩长生不老得了,”齐峰越说越伤心,“你的读者能骂死我。”
他嚼了嚼嘴里的烟草,无所谓道:“我还想求你一件事,你可以拒绝。”
“你还把我当兄弟么?”
“好好好,好兄弟,”罗晔无奈道:“我想把反家暴慈善组织也托付给你,还有我的遗产,帮我照顾我爸妈,还有禾远,等你百年了,把我的反家暴组织交给禾远,禾远应当不是他的全名,但他在我住的医院出生,生日是87年的5月12日。”
精神病院
“我不相信精神分裂能自愈,他一直幻想着自己脑子里有另一个人,还有妄想症,怎么可能一个月所有的评估都显示正常,”主治医生敲桌子:“你们怎么做事的,这怎么可能,你看,除了这里‘你认为婚姻制度应不应该存在’之外,他的回答都近乎是标准答案,这怎么可能?有没有人给他看资料?”
实习医生说:“扫了脑子,脑室是比正常人大的。”
主治医生把问卷丢到他脸上:“你的医学院是白读了么?脑室大小什么时候可以判断一个病人有没有精神分裂了?你自己看看他每天吃的药,现在脑室大小是抗精神病药物作用还是精神病是没有定论的!”
禾远坐在窗台上去掰百叶窗,阳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的双手发抖,但他知道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他必须要离开这里。
实习生局促不安地站在他身边:“你能去哪?你是有病的,病情没有得到抑制前,你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禾远不耐烦地笑了,他说:“你们给我的心理测量表是……是有规律的,虽然我并不认同某些理论,但谢天谢地我不是一个真诚的人,我撒谎的技巧很高,绕过迷惑选项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
他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爱情的欢欣:“我知道心理调查表,总会有些专门检测被测人是不是在说谎的选项,但是你们这个量表,年代可能有点久,提问的方式并不高明。
而且我也很庆幸,你们没有道理说我是一个精神病,或许我曾经是,但是现在我被‘治愈’了。这该死的药让我的手不断的颤抖,我只能许愿放我回家之后能给我开一点新药,至少别让我的手抖得这么严重。”
“你在说谎,你的谎话一定会被查出来的……”
“我喜欢你的直白,我一直认为直白是一个美德,”他站起身,有条不紊地把被子叠好,吻了吻塑封都没有打开的《我们的沉默》,说:“我请你去食堂吃顿饭?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食堂吃饭了。”
又道:“大概我妈妈也要坐不住了,对于让我住在这,她一直有一点,异议。”
第30章
病情发展的非常迅速,他母亲很快就不再哭泣了,她没有力气了,医生告知这位女士,这就是罗晔生命中最后的冬天了,她红着眼睛咬破了嘴唇,最后她说:“那我就给他准备春天的东西吧。”
她母亲是全职的家庭主妇,虽然家里请了阿姨,但织补绣花一类的工作却从不给阿姨做。这位学生时代就心灵手巧的女士就对编织情有独钟,兼之配色典雅,没有同学不羡慕她的手艺的。
“我看你挺宝贝你那个折叠伞的,”她手上织针不停,“却粗心把套子弄丢了,我给你织一个春天用。”
罗晔点点头,说:“五月十二日有场大雨,我要带着伞。”
“带着伞干什么?”
他笑道:“去转转,春天多好啊。”
母亲勉强地笑了笑:“五月有什么好看的,桃啊,杏啊,都开过了。”
“去看看,暴雨。”
她笑道:“都依你,好好养病,爸爸妈妈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爸……”
母亲打断他:“他都多大岁数了,还天天熬着公司什么的。不成个样子,现在不做了,就要有空了。”
说来她也觉得落寞,“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写写东西,哎,后来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罗晔想,真正喜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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