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没再推辞,顺从地跟着庄凡心进了门,店面不算大,但布置得很精心,边边角角也拾掇得一尘不染。
老板是一位中年女人,也就是齐楠的妈妈,此刻正坐在迷你吧台后算账。一抬头,瞧见稀客似的:“凡心来啦?一暑假没见了。”
庄凡心扑到吧台上:“阿姨,你想我不?”
“想啊,你也不来。”老板抬手扔一支棒棒糖,瞧见他穿着校服,顿时脸色一变,“开学啦?怎么齐楠还疯玩儿呢?”
庄凡心说:“莫慌莫慌,我陪朋友去学校考试呢。”
老板闻言一望,见顾拙言在窗前的长桌边坐着,感叹道:“这么高个子,别人家孩子都怎么长的。”说着递上餐单,“瞧瞧吃什么,这顿阿姨请客。”
“谢谢阿姨!”庄凡心叼着棒棒糖点单,“阿姨,齐楠在家吗?”
店面后头是居民楼,齐楠家住四楼,在家的话一嗓子就能喊下来玩儿。老板说:“没在,他下午跟人打球去了。”
庄凡心不情不愿地“噢”一声,这人怎么写作业的时候知道叫他,打球就不叫了。他撇撇嘴,最终点了两份蛋糕,两杯饮料。
等餐的时间不算短,庄凡心说:“阿姨,派点活儿干。”
老板将一面小黑板和几张餐卡递上,说:“快开学了,给阿姨设计个新招牌。”
庄凡心就爱干这种事,坐到桌边认认真真地画起来,顾拙言旁观片刻,忽然被墙上的照片的吸引,墙上贴着许多拍立得,几乎都是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
贴在中央的一张,是庄凡心和齐楠的合影,照片中庄凡心捧着一大杯奶茶,直发,眼仁儿乌溜溜的,看上去和现在不太一样。
顾拙言本来觉得卷毛好看,此时有些举棋不定,当然,不是他的头,他操心也没用。另一面墙上挂着几格漫画,天马行空的,但每一格都和店里的招牌有关。
“你画的?”他问。
庄凡心点点头,当初从构思到绘画再到制作成壁画,前后共花费两周时间,是送给齐楠的生日礼物。顾拙言晃一晃神,想起在他们不相熟的情况下,庄凡心主动帮他布置房间,也送他画。
他说:“你对谁都那么好?”
庄凡心笑笑:“那是你没见我白吃多少蛋糕。”
说什么来什么,两份蛋糕做好端来,恰好庄凡心将小黑板画完。“你尝尝。”他推给顾拙言一块,“我给你点的是一楠的招牌,不好吃的话你就离开榕城。”
顾拙言说:“那谁还敢说不好吃,直接把我撵回去了。”叉下一角吃进去,蛋糕很松软,凉凉的,有一层是冰淇淋。
他吃过许多餐厅的甜品,国内外的,高级的普通的,这蛋糕挺好吃,但达不到让他惊喜的程度。不过他表现得很喜欢,问:“就叫招牌蛋糕?”
庄凡心说:“首先,它的奶油很少,不腻。其次,奶油下是一层牛奶冻,牛奶冻下铺着冰淇淋,凉凉的很解暑。然后蛋糕中有红豆,红豆代表相思,而最上面撒的黑巧克力屑代表苦涩。”
顾拙言头晕:“真有意义一蛋糕。”
“清新、凉爽、苦涩、甜蜜、思念。”庄凡心道,“这个蛋糕叫夏日的初恋。”
顾拙言忽然有点下不去嘴,他没体验过夏日的初恋,倒是在一个多月前体验过“夏日的出柜”。他瞅瞅庄凡心那一块,绿色的,问:“你那叫什么?蒙古的草原?”
庄凡心差点呛着,他这块有金桔、薄荷、抹茶、仙草,吃进嘴里冰冰凉凉解酒去火,他说:“这叫梦醒时分。”
老板真是起名鬼才,顾拙言正乐着,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他拿出来一看,面上的笑意飞快地消失了。
庄凡心不经意地瞥见屏幕,来电显示“妈妈”,他安静地吃蛋糕好让对方安心讲电话,谁知顾拙言迟迟没有接听。电话一直振动到自动挂断,很快又打来第二通。
他疑惑道:“你不接吗?”
顾拙言没回答,在第三通打来时才无奈地按下接听键,迟缓地将手机贴在耳侧。里面传来他妈妈薛曼姿的声音:“拙言,考完试了吗?”
他答:“考完了。”
“考一整天累不累?”薛曼姿说,“我给你姥爷打电话了,让胡姐炖点汤,你晚上喝一盅就早点休息。”
顾拙言回:“知道了。”
手机里稍稍沉默,仿佛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片刻后,薛曼姿道:“听你爸讲,你想进理科三班?”
顾拙言不吭声,薛曼姿继续道:“我联系过那边的校长,说是一班的成绩最好,为什么——”
“我原来的学校更好。”顾拙言打断。
不等薛曼姿再说话,他直接说:“手机没电了。”
没叫妈,没主动对话,每一句回应都冷飕飕的。说完挂断、关机,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把“夏日的初恋”叉得乱七八糟。庄凡心在一旁无比好奇,为什么顾拙言对他妈妈的态度那么冷淡?难道是后妈?
提到原来的学校,看来顾拙言不想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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