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这样难堪的,是五太太,这一回,却是大太太了。
“我原以为大嫂勤俭治家,因此孩子们的吃穿用度,也同大人一样简朴,谁知道简朴的是我们三房的孩子,娇养的却是大房的孩子,我是万万想不到,大嫂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七太太一副气急的模样,只恨不得上去和大太太打一架。
这回屋子里是彻底地安静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大太太才说道,“弟妹,说这些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们为了分家多拿钱财,竟然这样污蔑于我,可真是胆大包天!”
七太太坐回椅子上,四太太说道,“大嫂放心,证据是有的,我们三房不想闹大,只拿走自己该得的家业,日后咱们各过各的日子,要是大伯母和大嫂不同意,那我们也不怕对簿公堂!”
四太太真是气急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大太太从他们三房捞走了多少好处,真是欺人太甚。
屋里头没有人再争吵,议论声倒是此起彼伏。
钟二太太喝着茶,她心想,钟家大房这一个个的,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管着家里事情的,谁还不多占好处了,可是做的这样明显的,还被人抓到了把柄,只怕是整个梅州城都少见。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可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还有五太太,为了报复大太太,竟然把家里的账本都送出去了,她也不想想,三房分走的是谁的东西。
大太太这会儿也想到了五太太身上,只恨不得上去撕烂那贱人的脸。
她苛待的是三房,关她什么事情,至于把自家的东西都拱手送出去吗!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三房手里头拿着证据,必定能从钟家拿走许多好处,不然怎么堵上他们的嘴。
八太太拉着关盼,道,“从二老太爷走了,这家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我看还是早日分家早日消停,省得再出这样的事情。”
关盼点了点头,道,“怪不得三叔和三婶怎么都劝不动。”
三老太太拉着孙氏的手,已然泪流满面,道,“都是我们两个老东西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孙子都护不住,弟妹啊,你说我怎么就这样没本事啊!”
大老太太听着这话,只觉得字字诛心,颜面扫地,她回头瞪了大太太一眼,上前扶着三老太太,道,“弟妹,这事儿肯定不简单,你别着急,肯定是底下有人胡来,这才委屈了咱们家的孩子们,我肯定打发人查的清清楚楚。”
三老太太把手抽回来,道,“我知道大嫂是个公正的,咱们年轻的时候在一起过日子,过得倒是也简单,如今家里头人多了,事情也多了,大侄儿媳妇怎么管的,我也不知道,要想查清楚,只怕是难上加难,我们三房也不求别的,我们已经收拾东西搬出来了,该是我们三房的,你叫我们带走,咱们日后还是亲戚,要是大嫂真想查,那我可就要请官府过来查了。”
活到这一把岁数,哪个不是人精,三老太太平常不管事,但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她也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前院后院闹成一团,一直到了中午,争执都没有停下来。
到了用午饭的时候,家里才终于消停了一些。
分家一事,是没办法阻拦的了。
钟三老爷听了儿子的话,一直在钟二老爷面前说三房这些年来的不公和委屈,还说要不是为了孩子们,是绝对不会把事情闹大的。
于是下午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分家了。
大伙儿一起都在前院里,由钟二老爷做见证,瓜分二老太爷留下的家业。
钟四爷没有得理不饶人,只拿了他们该得的,多余的他一分也没有要。
钟四爷朝钟长辈见礼,道,“大伯,二伯,今日之事,实属无奈,希望三房搬出去后,大房的日子,能够安宁些,别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钟三老爷看着儿子,觉得十分欣慰,他有个争气的儿子,日后能够顶门立户,这比什么都强。
钟四太太冷笑,道,“行了,咱们大嫂做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三房关上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钟大太太这回就是比人家多长了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三老太太也道,“娶妻当娶贤,不然这家宅之中,就没有安宁的日子,大侄媳妇,你说是不是。”
东西他们已经拿到手了,三老太太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就差没有指着大太太的鼻子骂她不贤惠了。
大太太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她这样汲汲营营 ,是为自己的儿子女儿的前程担忧,今日被这样一说,捂着胸口就有些喘不过气了。
三老太太道,“反正我们两口子日后到了地下,能够和父亲交代,至于你们能不能给出个交代来,我就不知道了,大侄媳妇,你说是不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话怎么说,都是由着您的,这个当晚辈的,又能说什么。”
“你当然不能说什么,身为钟家宗妇,不公正,不贤惠,闹得钟氏一族分家,没有给你一封休书,已经很客气了。”
三老太太高声道。
钟大老爷拍着桌子,道,“行了,吵什么,分家了,都满意了,赶紧地各回各家去吧,自家的事情,都少在外头胡说八道。”
钟大老爷余威尚在,他一开口,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屋里静了片刻。
钟二老爷看着这一家子,只觉得心口疼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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