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大继续对韩绛讲官家在朝上的表现。
“官家每次临朝,无论百官所奏连篇累牍,或是时间很久,官家都各颜悦色、耐心听取,没有一点厌倦,旁人看来这是官家的谦和。但事实却非如此,官家从来没有尝试过咨访询问,只是默默在听。”
这事韩绛知道,听周必大这么一说,韩绛只是笑笑。
周必大已经没什么顾忌了,继续说道:“官家读书极多,但只是读书罢了,他治理大宋的能力你心里明白,官家不靠微笑来敷衍他还能做什么呢?”
这话说的通透。
周必大又说道:“听说,你家少了四只孔雀?”
这次韩绛接话了:“不,只是剪秃了四只孔雀。”
“果真,官家的心思都在后宫了,听闻最近连书也不读了,开始着迷于衣着、首饰,这也难怪,李潽和史弥远为搞钱,都快疯了。”
韩绛只是笑,笑而不语。
周必大突然语气一变:“以你韩家在朝堂上的手段,这两人应该不放在眼里吧。”
韩绛摇了摇头:“周相公,你怕是不知道这两人什么背景?”
周必大说道:“李潽,当今太后的兄长,这确实有难度。但对你韩家也不是没办法吧?”
韩绛小声说道:“有件事情我告诉周相公你,可你听了却不敢传出去,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背景。”
周必大脸色一变:“你说。”
“知道杨桂枝、杨莲枝吗?”
周必大摇了摇头,韩绛再说:“杨家姐妹,一个是史弥远新续的正妻,一个是宫里新晋的美人。”听完这话,周必大才点了点头:“知道,可这层关系,区区一个美人。”
韩绛继续说:“真正的关系是,官家与杨桂枝关系极不正堂,史弥远只是负责掩饰,差一点被赵汝愚连锅端了,这才变成了眼下的关系。周相公怕不知道,杨桂枝脸上有刺印,是我姨祖母亲自下令刺的。”
韩绛把这复杂的,几乎被当今伦常所不容的关系给周必大讲了。
周必大听完后闭上眼睛靠在那里,久久不语。
这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背景。
也难怪,韩家如此反常,放倒赵汝愚之后依然选择潜伏,确实是时机不合适。依周必大这些年对韩老贼的研究,韩家肯定是在等官家对杨家姐妹的宠爱淡了,才会选择时机下手。
眼下动手,就是和官家对着干。
作为臣子与皇帝作对,别说是韩老贼这样的老滑头,就是他周必大一身正气都不敢。
更可悲的是,这还不是别的事,这种事情谁也不敢挑明了讲。
若传出去,大宋这个国家还要不要脸了。
就算不要脸,怕是天下各地民变会一场接一场的发生,和隋末没有两样。
“罢了,老夫累了。”周必大是真累了。
韩绛起身:“周相公,我韩家注定会在天下人眼中,作好人。”
周必大没接话,闭着眼睛靠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韩绛离开,周必大也没有半点反应。
走到门口的韩绛又转了回来,伸手在周必大屋内的博古架上摸了两下后开口说道:“周相公,晚辈这就告辞了。你不睁眼,不怕我偷你家东西。”
周必大依旧没理会。
韩绛也没再说什么,这次是真的离开。
韩绛由周必大的长孙,现任宣义郎的周颢从周家正门送到府外。
周必大呢,躺着床上很用心的思考着韩绛的话还在当今朝堂的形势,他在分析自已现在致仕是不是合适。
不过,周必大心里清楚,李潽与史弥远一伙认定自已挡了他们的道,何澹很有可能也加入他们一伙,那么接下来自已要面对的便是各种弹劾,甚至是诬陷。
想到这里周必大想起身,却是起不来。
这时其孙周颢入内,汇报自已把韩绛从正门送出府。周必大让自已的孙子扶着自已走到书桌旁,书桌上还有一封复抄的公文。
这也是对他的弹劾。
弹劾的内容是周必大曾经举荐与提拔的官员多有贪赃之事,有人借这个理由弹劾周必大。
若不是韩绛提到了官家那不要脸的事情,周必大肯定会让韩绛看这一份。
周颢磨墨,代周必大写了今年第三份致仕的上疏。
周必大签字落印之后,其孙扶着他准备回床上休息的时候周必大猛的发现,自已的博古架上有一格空了。
哈哈哈!
周必大压抑的心情在这个瞬间完全给冲散了。
果真,韩绛这小子伸手了。
韩绛顺走了自已收藏的唐皇家越窑青瓷莲花茶碗。
这小子!
周必大又让自已的孙子扶自已坐下,然后吩咐道:“重新一份,应对这些弹劾,不要致仕,辞去我所有的官职,而后自请转任八品太学博士,就这么写。”
“祖父,他们想致祖父于死地。”
“安心,韩家会出手的。”
周必大信心十足:“韩绛这小贼收了我的重礼,他们韩家就不会不管不问。”
重礼!
周颢不记得韩绛有带什么东西离开,也不知道自已的祖父给韩绛送礼了。
再说韩府。
韩绛回府后直奔烤炉的位置,他知道韩同卿肯定在这里。
韩同卿已经达到了新的境界,万物皆可烤。
韩绛走到韩同卿身旁坐下,从怀中摸着一只茶碗:“兄,鉴定一下。”
韩同卿都没伸手,直接说道:“假的。”
“假,假的?”韩绛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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