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已差人把你母亲葬了。”河葬也算葬嘛,莲叶为篷鱼虾为伴,想想还挺诗意。这么一想宋氏又有些后悔了,后悔对孟如礼太好。
“母亲刚过世,未停灵,未请僧道诵经送灵你便把她葬了?”甚至未让她赶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吴怜月暗发着狠,她没想到宋氏能y-in毒到这种地步,她甚至怀疑,自己刚离开母亲便过世与宋氏不无干系。
“寒门小户出殡哪有那么多规矩。”宋氏不耐烦地打断吴怜月。
乔儿上前要扶。宋氏怒斥道:“她自己没手没脚吗?用得着你扶?”见吴怜月挣扎半天实在起不来,只得道:“行了行了。送她回去吧!在这儿碍眼得很。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胆敢晦里晦气地在归雨院偷摸烧钱纸,就等着领罚吧!”
归雨院里,红儿绿儿去用饭还未回来。乔儿扶怜月去床上躺着后安慰了几句,见她膝间竟有淡淡的血迹便道:“姑娘先歇着,我去取药给您敷上。”
“我母亲当真对您家有恩?”
乔儿点头。
“夫人不许我出去。烦姐姐帮我给故人带个信,让他去孟家老宅给母亲烧些钱纸,送送行。”
乔儿依怜月所嘱,拿来笔墨。怜月写了几句嘱托之言,最后在信尾画了只从笼中展翅飞出的黑色鸽子。这是母亲告诉她的,让故人将护身符公开的讯号。她现在无心用护身符自保,只想拉着吴宋两家给母亲陪葬!
十几年前,先帝还在位时。吴天明曾勾结过宋阁老试图废太子,立先帝第五子忠王为储君,二人的往来书信都是阅后即焚,只有一封无意间落入了孟如礼手里。孟如礼和离后将信存在了孟老爷子的一位故友家中,正因为宋氏差人来白槐胡同无数次,一直未能寻到信件,才不敢惹急孟如礼。
当今圣上对于前朝旧臣本就心存芥蒂,若知道有人暗中反过他,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况且书信可是铁证。
母亲去了。父亲又是那么个人。继续在吴家呆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吴怜月什么也不怕了!
乔儿接了信立马差人送了出去,顺道找府里的郎中取了药,回归雨院给吴怜月敷药时,怜月低声问道:“乔儿姐姐,你是吴家的家生子么?”
乔儿笑道:“不是。不过谋份差事贴补家里。”
“那姐姐便早些辞了这工吧!”
若非她腿脚不便,也会趁早离开这即将倾颓的吴家大院。
***
“我让你教她规矩,不是给你机会泄私愤。孟氏既去了,你还不肯善待月儿么?”吴天明因公事出门一趟,回来后便得知孟氏病故了,女儿怜月被宋氏折磨得半死不活。
宋氏这些年在吴天明面前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得住这顿吼,跳起来指着吴天明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你背后的宋家还是以前的宋家?况这些年你爹有提携过我半分?银子倒是从我这儿捞去不少。”吴天明也豁了出去,娶了宋氏本是指着借宋阁老升到京里去,谁知半点好处不曾有,家中反倒多了个恶妇。他的亲闺女他可以打骂,宋氏却没那个资格。他把女儿接回家是待嫁的,不是等死的。
他执意接回长女是有私心的。这怜月酷肖她的母亲孟如礼,孟如礼年轻时也是艳绝兴州府的美人一个,而怜月比她娘又更胜几分。他攀附宋家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便想着借女儿的亲事再搏一把。
可这宋氏倒好,竟趁他不在把女儿折磨成那样。宋氏不止是在伤害他的亲生女儿,更是在毁他的仕途。
“好啊吴天明,好一个过河拆桥。”宋氏冷笑。嫁入吴家前她娘亲宋夫人曾经劝过她,说吴天明与发妻和离的时机太巧合,这种为了攀升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当时她年纪轻,看中吴天明生得俊朗又有几分才学,甚至连“休妻”那事,也看作是吴天明对她的诚意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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