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岚眼里还有些迷茫,扶着头坐起身来,身上裹着的毛巾随之脱落,只堪堪遮住了下半身,没了毛巾,一阵冷意袭来。抬眼再看去,眼前的乐正白也只披了一件里衣,胸膛的大片皮肤露在外面,还沾着些水汽。
乐正白好笑地看着他,故意暧昧地说道,“昨晚睡得还好?”
逐渐的,窗外断断续续地骂声,昨夜的漫长梦境,还有房间角落里僵尸般的身外化身,让沈御岚逐渐想起了现在处境。
指尖掐诀,简单的术法过后,沈御岚身上已恢复干燥清爽,他抬起头来,没有理会乐正白的问话,“贫道的衣服……”
乐正白:“哦,被本座情急之下给撕碎了。”
沈御岚:“贫道好像听到……柳道长在骂你?他为何说你……说你……”
乐正白笑意更深,“说本座趁人之危,人面兽心,图谋不轨,枉为君子?”
没想到他竟把这些难听词汇都复述了一遍,沈御岚有点不知该作何表情,就在这时,柳放舟像是歇够了,又大骂一声:“乐正白你这个畜生!”
乐正白:“嗯,还说本座是畜生。”
沈御岚惴惴不安地看着乐正白的笑容,不知他是真的不介意被骂,还是酝酿着杀气,刚刚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正疑惑着,就看到屋子正中央那个还冒着热气的浴桶。
乐正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意味深长道,“沈道长对于昨晚的事,似乎已经记不得了?”
昨晚的事?
沈御岚眼里疑惑渐深,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在地面上,已经碎成破布、有些潮湿的道袍,“昨晚不是去捉拿杀害道士之人了吗?然后发现了妖器,贫道便回这里专心压制那妖器了。还有什么?”
乐正白坐到床边,伸手捏着沈道长的后颈,将人拉近,低声道,“那妖器甚是厉害,沈道长若是都忘了,也不怪你,只是连累了本座也跟着一夜未睡,沈道长可要好好补偿才是。”
妖器的影响?一夜未睡??
沈御岚眼睁睁看着乐正白越凑越近,却因脑海中想都不敢想的某种可能性彻底僵住,忘了躲闪,只觉那不轻不重捏着后颈的手指实在难以忽略,引得本就发冷的皮肤阵阵颤栗,紧接着,乐正白的灼热吐息便落在他的耳畔。
沈御岚猛地攥紧了身上的毛巾,后知后觉地发现,毛巾之下的自己,真的一件也没穿,并成功地在乐正白有意引导之下,联想到了某些话本里的内容。
可是……
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不但如此,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通体舒畅?
传闻中,心性不够坚定、修为过浅之人得了妖器,轻则沦为妖器的傀儡,重则走火入魔而死。妖器‘霜绝’虽然受损,威力却还在,沈御岚思来想去,忽然就‘听懂’了乐正白话里的潜台词。
乐正白正看好戏似的瞧着沈道长神色不断变幻,在迷茫、震惊、羞耻之后,最终抬起头,向他投来一个满含愧疚自责,又掺杂了些感激的复杂眼神。
他在愧疚什么?这个人当真圣父到被人上了,还觉得让对方吃亏了的地步?
紧接着,他便听到沈御岚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贫道……会好好负责的。”
说完了,脸颊还再次浮上不寻常的薄红,很快又错开视线,不敢再与他对视。
乐正白一头雾水,只觉得沈道长真是傻到一定程度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真的答应了要补偿。
门外柳放舟的骂声未绝,沈御岚终于明白了柳道长为何在骂,顿时更加愧疚了,小心翼翼偷看了眼宗主的脸色,见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才暗暗松了口气。
乐正白见他被忽悠地很是彻底,在忍不住笑出声前放开了人,转身将一件黑色长袍拿了过来,
“暂时找不到别的衣服了,沈道长就先穿本座的这件吧。”
沈御岚拿起衣服看了看,沉着脸一言不发,拽开了身上的毛巾便起身穿上,乐正白的身形较为高大些,衣服套上去后,却未显得太过松垮难看,只是袖口略长了些。
这是六壬宗的衣袍,穿的人不同,穿出的效果也大相径庭,在乐正白身上,是假低调真闷骚,自带捕猎者的危险气息,到了沈御岚身上,便显得内敛沉郁,衬得脸色愈发白皙,看起来有股子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乐正白看着他,心想,这才是一个背叛仙门转投魔宗之人该有的样子。
如此甚好。
沈御岚伸手拉开了房门。
一柄宽大的长剑迎面刺来,悬停在距离喉间一寸处,猛然收势。
“柳……”
柳放舟没想到先来开门的会是沈御岚,赶紧收了剑,一阵心悸,心情愈发差了,没等沈御岚说什么,就一把将人拽了出来,挡在背后,敌意满满地瞪视着好整以暇的乐正白。
沈御岚拍了拍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柳兄,不要紧张。”
柳放舟心中疑窦丛生,不确定地在两人脸上看了看,微微皱眉,“你先告诉我,乐正白这个畜生,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沈御岚脸色有点不自然,看向别处躲开了柳放舟的视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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