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嘈杂的江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好似连风,都停了。
那些刚才还想着迎回辰王的官员们,一个比一个吃惊,恨不得立马跳下漓江洗洗脑。
“不可能,你不要信口胡说!”
“是啊,六殿下,他这般污蔑你,你可不要……”
秦厉冷笑一声:“胡说?那你让咱们这位永宁公主解释解释,为何明明死了的人,又活了呢?”
朱曼祎本就受了重伤,又奔逃多日,此时被禁军架着,虚弱至极。
温凌拉着温瑾进了船舱。外头的事儿,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温朗见两个孩子有些蔫蔫的,斟酌着说了一句:“阿陵阿瑾,那个女人,是大楚的叛贼。他们姐弟手里,染着不知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她待你们的好,你们可以记着。但更要明辨是非。”
温凌闷闷点头:“大哥我记下了。”
温朗让赵玉照顾两个小的,自己则探头往外看。
朱曼祎虚弱的笑了笑。
“小淮,咱们败了。”
韩宜江历经三朝不倒,这份将天下人掌握在股掌之中的心智谋略,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
朱淮不愿承认他的失败,可当他看到禁军将圣远堂几位副堂主的头颅高高悬在桅杆上时,他崩溃了。
“韩宜江!你凭什么!”
朱淮声嘶力竭。
“凭什么宫里那么多公主,他偏偏选了我姐姐。你们明知道和亲北越就是死路一条,却还要我姐姐嫁过去。凭什么!”
“这么多年,我们姐弟在宫中备受欺凌,我们不想争的,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这都不行么!”
“不要和我说什么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皇家待我母子三人凉薄至极,我们凭什么要为这皇家牺牲!”
“倒不如推翻了去,我们来做这天下的主!”
一干老臣闻此言,皆捶胸顿足,恨自己识人不清。
“当年的□□皇帝就曾言,辰王狼子野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我大楚若由这样的人来当皇帝,早晚,必有灭国之祸!”
朱淮知道大势已去,那些憋在心中多年的怨气,此时不吐不快。
“韩宜江,当年劝说小淮与北越合作的人是我。这一切的缘由皆因我而起。今日我赔你性命,你留小淮一条命,可好。”
朱曼祎知道,依韩宜江的冷硬心肠,她这番话,怕是说了也白说。只是人之将死,还是抱着那么一点儿希冀的。
韩宜江冷笑:“你赔?你配么?”
“韩宜江,你有什么冲我来,放了我姐姐!”
朱淮这个人,心思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若说这辈子,他最珍视的人,便只有朱曼祎这个姐姐。
在深宫中度过的那些无数黑暗,若没有姐姐在,他如何过得去。
朱曼祎深知弟弟执拗,更是不愿拖累于他。
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韩宜江身上,朱曼祎用尽浑身气力,猛的挣开禁军禁锢,夺过佩刀,瞬间,一抹鲜红迸出。
她像一只断线的风筝,缓缓倒在了甲板上。
朱曼祎的死,并没有让众人觉得可惜。
相反,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姐弟二人种的因,自然也该由他们来承担这个果。
朱淮半截身子都探出围栏外,想要抓住那瘦弱的倩影,他的目光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哈哈哈,韩宜江,你指责我们,那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你在随州府广征壮丁,为信王修建王陵,壮丁死伤无数,百姓怨气冲天。你为了铲除异己,与北越合作,割让北部六州,任由北越铁蹄踏破大楚河山。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
韩宜江看着强弩之末的朱淮,仰头大笑。丝毫不避讳的直言道:“信王为保大楚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却被宵小污蔑为叛臣贼子,背负天下骂名,何其不公!他用命换来的江山,凭什么由你们来坐享其成。”
“是这天下人负了他,那我覆了这天下,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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