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脑子是个时不时会出问题的工具。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魏先祀起床后暂时没有明白周遭的一切同自己有何关联。但两个小时后怎么着也清醒过来了。这种叫作“清醒”的状态不是说明察秋毫什么都知道,而是至少能将所有的事情整合起来理顺了并合理地对事物间的关系进行推测。
今天的早自修比往常要乱,老师也没喝令学生安静,笑呵呵地纵容他们,“东郊学府的学生来了你们很兴奋是吧?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管仿去哪儿了?
魏先祀浑身僵硬。管仿的失踪必定和我有关系!
海豚(注12)陆陆续续地游进了教室,学生们转瞬安静了两秒。
然后老师就拦不住兴奋哄闹着往外跑的学生了,“等一下,迎接仪式还没开始呢,你们这么早去礼堂也看不到交流团的……”
海豚身体圆留表面光滑,水贴在这种动物身上营造出一种奇妙的观感,摆动着身体,缓缓地,一条一条,几条几条,成群结队地从窗户和门里游进来。教室墙都快被海豚挤塌了。老师将讲义放到抽屉里锁牢,看着没人了的教室也只好边笑边往外走。蓝色的海水不一会儿就灌注进来了。
魏先祀在人潮中往后挤,她看到一班的学生奋力挨过去,抱着一点希望问,“你们班的管仿在哪儿?”
“管仿,还没来吧,我不知道,没看见她人。”
魏先祀像被海豚撞脑袋上一样头疼。当然,这个回答本来就是魏先祀心里的正确答案。
她听到了。她听到我和姐姐的话了。她听到多少,能不能明白这件事?
蓝天上的云朵慢慢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礼花和丝带。缠着黑樟细藤的雏菊(注13)被抛来抛去,在人群上方飞舞着,掉在学生的头上,掉在地下。魏先祀踩着个花苞心里都一跳一跳,跟周围热闹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魏先祀设想管仿是跑去找她姐姐了。这个人对猪的崇拜到了病态的程度,她什么干不出来,这么重要的集会她都敢不来参加,甘冒偌大风险她要做的事情,和猪有关系吗……
整个礼堂的天空是比蔚蓝更浅一些的颜色,一望无际,那种色彩让人的眼睛舒服得想流泪。透过天空,学生和老师大致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一辆马车践踏着芳草(注14)地朝着他们奔来。
今天就像一个火锅般。
魏先祀绝望地往后挤,手在发抖。我想要马上见到管仿,我必须要马上弄清楚这个人到底知道了什么,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火星子打在魏先祀的手臂上,灼起了一个个小水泡。礼花盛开像装饰品,人声鼎沸嘈杂闹嚷,更多的火星落下来掉进人群中,而所有人都很高兴。广闻的接待团已经就位现在只等客人,来自全国最好的学府的交流团一行了!
(这一段中注12、13关于海豚,花朵的描写是“幻觉分野”的景象。大家都知道迎接客人通常都要把环境妆点一下的对吧?文中广闻学府为了迎接交流团,把整个学校都笼罩在分野之中,这样学生就身处幻觉环境了)
一班的班主任也很惦念管仿,深情地呼唤这个挨千刀的学生。“她怎么还不来?死了啊?”
我们暂时先当管仿死在荒郊野外好了。东郊学府的马车现在正在面临着车毁人亡的危险,坐在车内的学生无一不感到天旋地转想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拉车的黑马不知道怎么想了想决定给车里的人点颜色看看,往“曲线”跑了过去。马旋转着跑很高兴,车子完全倒了过来,交流团的成员们觉得真是不虚此行,大概这就是人生最后一站。
“我觉得我像罐头里的骰子,滴溜溜地转……”被任命为这个小团体团长的季亘完全没有了团长的风范,眼睛一红嘴巴一咧,“我要找我妈……”
“我也想找你妈。”祺象检咬着酸得不得了的牙齿,“c,ao!”
“不许□□妈。”团长季亘敲着马车壁,“我……我得出去看看……”
“太好了,团长就是要这个时候派用场的嘛。”祺象检肩膀在顶棚上撞得跟骨头碎地一样疼,而马车还在不停地被甩来甩去。季亘扶着头去够车门,被一把拉住了。“别听她的,你开门就掉出去了,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去广闻啊!”
“告诉我们的好同学,我因公殉职了……”季亘觉得脖子胀麻了没有知觉。何椰不放手死死地拉住她,虽然很想吐,但她告诉自己,一吐就整个车厢都是呕吐物了,那非常可怕,绝对不能这样做。“团长,就在这儿静观其变吧!”
季亘说,“怎么可以无所事事?你别拉着我,放手,我要出去,控制住这匹发疯的马。这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广闻的接待仪式就快要开始了,我们不能如期赶到会被他们议论的,放手,我出去了……”
季亘拍掉了何椰扯着她的手,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这时车身又颠了个个儿,祺象检的脸重重地拍在车壁上,脸变形了。孙函卿像螃蟹一样吐出一串泡泡,叫着与其死在车里不如跳下去死痛快点儿。“是曲面吧?是曲面吧?”
“曲线。”她的错误被纠正,“马跑到了曲线上,所以车子颠三倒四,如果团长能策马回到正道上,我们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废话,团长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孙函卿踢了衣孝感一脚,但是因为身体滑到前面去了没踢着。
衣孝感伸手抓住了祺象检。
很虚弱地转过头来,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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