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呵斥完了池芫,自己烦闷地回了屋内。
至于池芫,象征性地盘腿坐地上,裙摆遮掩下,看不出她是跪着还是坐着的。
意思意思地坐了一个时辰,低头数着地上的沙子,打发时间。
门外,透过门缝看到的小全子却是以为她被罚跪,低头委屈啜泣。
池.不可能那么柔弱.芫数着数着,时辰四舍五入差不多可以了,就拍拍屁股站起来了,从屁股下抽出团蒲——
让她真情实感演苦情苦逼女配戏?不,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别想了。
等她起来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月亮藏到了乌云中,天暗得不见一丝光亮。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仲夏的天气,估计晚上要下一场大雨了。
轻手轻脚回了耳房,池芫简单梳洗后,便躺下了。
雨天啊,当然是和睡觉更配了。
不多时,她就睡着了。
直到,电闪雷鸣将她给打醒。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透过耳房那小窗户看向外面,只见一道闪电打下来,将整个黑漆漆的院子都照得惨白惨白的。
雨瓢泼而下,隔着窗户,她都能感受到那摇曳的风有多狂妄。
雨水像是不要钱的豆子往下泼洒。
她抓了抓头发,本来想继续躺下的,但她想起来废太子晚上睡觉总是做噩梦,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被雷电吓醒,就忙披了一件外衫,打开门。
咦,屋内没人?
她在屋内找了一圈,“殿下,殿下?”
包括净室都找了,一圈下来,还是没找着人,她不由得伸手摸了下被窝,凉的。
看起来出去有一会了。
她想到晚宴和回来时沈昭慕的神情状态,不禁暗道一声“遭了”,忙折返回耳房,拿了伞,便急匆匆往外走,鞋子跑掉了,她看了眼,也顾不得鞋子了,直接穿着双袜子便冲到了雨幕中。
瓢泼大雨淅沥沥往下,就一把油纸伞压根遮不住这雨势,斜飘进来的雨水打在她脸上,遮住视线。
她抹了一把,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不敢喊,怕惊动了沈昭晨的人。
斜飘进来的雨水将她身上的衣裳也给打湿了,她心急如焚,担心沈昭慕是不是出了寒园了。
但不能啊,未经允许,这寒园之外还有看守的侍卫……沈昭慕一不会武二又带着伤在身,出去?不可能。
池芫稍一思索,便朝着唯一剩下的小后院奔去了。
寒园虽是个冷宫一样的场所,但园子也就比沈昭慕原先住的寝宫小了一半,剩下一半也还是蛮大的,就是寒酸些。
厨房、茅房、前院之外便还剩下个后院,荒芜颓败了些。
池芫找到后院时,远远地便瞧见一人坐在小亭子里,地上放了一把伞,面前有个火盆,他手里一张一张纸一样的东西往火盆中扔。
斜风大雨淋湿了他,而那伞挡着风雨,避免火盆被淋得熄灭。
她站在亭子外,只见沈昭慕侧对着她,玉白的手缓慢地从一旁的匣子里拿着纸张,定睛一看,是纸钱。
他一缕墨发贴在脸颊边,身上宽松的靛紫色袍子被雨水氤氲出更深的色泽来。
池芫举着伞,步伐放慢了些,像是怕打搅了他,一步一步,轻声走到亭子内。
沈昭慕没有抬头,但视线余光却瞥见了一双穿着湿哒哒的罗袜的小巧的脚。
手上动作微顿。
池芫没说话,安静地将伞往沈昭慕一侧举了举,替他挡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在继续,院子里清新的泥土味和竹叶的清香气萦绕在这个破败的地方四周。
“今天,是我母后七七。”
沈昭慕继续烧着纸钱,明灭的火苗映衬在他眼里,跳跃的,就像是他眼中本就有这样两团火焰。
可他的眼底,却如墨一片,深沉而死寂。
他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
可笑的是,他母后的七七,他父皇的寿辰,整个皇宫都忘记了皇宫曾经的女主人的亡故,只记得皇帝的寿辰,大肆庆祝。
更可笑的是,他还要在那个纸醉金迷的大殿内赔着笑脸,跟那群虚伪卑劣的人一起讨好那个从前有多疼爱他如今就有多冷酷无情的父皇。
池芫愣住,算了下,的确,今天是陈皇后的七七。
皇宫中不允许烧纸钱祭祀亡灵,更何况还是有罪之人,还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喜庆”日子里。
但她却挡在火盆前,低低轻柔地说着,“殿下,奴婢替您挡着,等您祭奠完皇后娘娘,再一起回去。”
沈昭慕沉默了一会,忽而,自嘲般地扯了下嘴角,笑了。
“你在同情孤还是可怜孤?”
他将匣子里剩下的纸钱都拿了出来,放进火盆里,眼神里毫无光彩。
池芫刚想说话,就觉得鼻子一痒,她忙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沈昭慕听到她的喷嚏声,手上动作不由自觉地快了些。他看着火盆里的纸钱慢慢稍作灰烬了,便起身,看了眼池芫狼狈的模样,目光落在她鞋子都没穿的脚上。
眉头一挑,不禁嫌弃地道,“怎么没穿鞋?”
如果语气不这么恶劣的话,池芫想,她可能要以为这厮在关心她了。
她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回着,“见外头打雷下雨,担心殿下睡不着,结果发现殿下不见了,情急之下,鞋子跑掉了……”
这话倒是不像假的。
沈昭慕闻言,心里微微触动,他抿了下唇,手指摩挲着,再拿起地上的火盆,几下处理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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