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维克托抬起头来回答道,他的眼圈居然真的是红的,声音也闷闷的,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我只是……我……”
“我只觉得我和勇利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颤抖着说,“我们还没来记得……我们……”
“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他说,”维克托最后说道,“还有好多事没有跟他一起做。”
“别这么说。”真利说,“我相信你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能做各种你想做的事,只不过要带一个小跟屁虫。”
维克托虚弱的笑了笑。
“看来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真利故作轻松的说,其实她心里也像有只发疯的兔子在跳踢踏舞,但面对已经快要崩溃的维克托,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来跟我聊聊天吧!”她提议,“说说你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怎么样?”
维克托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那可能要说很久。”他说,唇边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意。“就从我们去做产检说起吧。”
“……勇利一直觉得我很烦。”
看医生的故事
维克托坐在高脚小圆凳上,双手抱在胸前,左腿不断地小幅度抖动着,勇利坐在躺椅上,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他迟到了。”察觉到勇利的目光,维克托不高兴的说道,“他迟到了!”
“我们才刚进来五分钟……”勇利说,“维恰你能不能别抖腿了!你抖得我想上厕所……”
“哦!抱歉。”维克托嘟囔了一声,把手按在了左腿上,开始环顾这间宽敞明亮的产检室,不一会儿,他的右腿抖了起来。
“维恰。”勇利只能又喊他,“维恰,维恰,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他不得不提高了声调,才换回他丈夫的注意力,“你从昨晚就开始有点反常,”他恢复了平稳的声调,“休息得不好?要不你先回家,我自己……”
“不。”维克托断然答道,“我很好。”尽管他眼下的黑眼圈述说着截然相反的信息,他的腿抖得更快了。
勇利不是不能理解他紧张的原因,诚实的说,他自己也感到非常的紧张——孩子四个月了,可以做b超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它有任何的问题,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那个……”维克托忽然说道,不知何时他的抖动停下了,他坐在高脚凳上,长腿伸开用脚后跟点地左右摇摆着,“我知道我们说好了要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如果,就是说如果,如果……”
“如果它有什么问题,或者会引起生产困难,我不会非要生它的。”勇利说,惊讶的发现维克托伴随着他的话稍微松懈了一些,“维恰,我只是想生个孩子,我不是有自杀意愿。”
“哦,对。”维克托嘟囔道,鼓鼓的脸颊看上去有些孩子气,“怕你分不清它们。”勇利对他招了招手,他凑了过来,被捏住了脸颊。
“我跟你保证,”勇利说,“如果有任何问题……我绝不拿生命冒险。”他说着,捏着维克托的脸颊肉向上推去,逼着他露出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来,维克托看着他,眼里露出无奈的笑意,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个拼接错误的娃娃。
“那还真是让我放心了。”他说道,勇利放开手,亲了亲他发红的脸颊。维克托将他的手攥在自己手心儿里,抚摸着他的指节没有说话。
他有心事。勇利想。但这不能怪维克托,勇利知道他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心惊胆战里,他现在的睡眠很浅,勇利稍有动作他就会醒来,迷迷糊糊的问勇利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如果勇利确实没有哪里不适,他就会躺下,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如果勇利确实感觉到了什么(有时候只是一点小小的晕眩)他都会紧张的跳下床,打电话给他们的医生——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时间都别想睡好了。这让勇利感到心疼——心疼,而且有点烦。
上厕所的故事
真的,维克托真的太烦人了。
他来到日本的前三个星期,每次勇利半夜起床上厕所,再准备回到床上时都会发现他半梦半醒的抱着胳膊靠在厕所门边打瞌睡,这让勇利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他这么问。维克托大梦初醒般的看了他一眼,把头发揉的更乱了。
“我要上厕所。”他支支吾吾的说。
“咱家有两个厕所。”勇利告诉他,“看到公寓门后边那个小门了吗——对,那是个厕所哦。”
“……我当然知道那是个厕所。”维克托回答道,“我——我就喜欢这个厕所,在那个厕所里我没有安全感。”
勇利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躺到了床上,维克托跟了上来,从背后搂住了他。
“不上厕所了?”他故意问,维克托这会儿清醒多了,反应速度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咬了咬勇利的耳朵。
“小坏蛋。”他说,“现在快睡。”
勇利当然会马上入睡,怀孕以后他变得非常的嗜睡,但他非常怀疑维克托能不能像他一样闭上眼就陷入香甜的黑暗中——也许他会抱着一直压在他心底的担忧躺到天明,不断地试着把担心和恐惧压在心底,但每个人都知道,黑夜是最容易催生恐慌和悲观的时刻。
“你也要好好睡。”勇利对他说,“我不想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却发现孩子他爸死于睡眠不足……”
“我没有睡眠不足。”维克托反驳道,“在孩子他妈每天不辞辛劳的跑去上班的时候,孩子他爸天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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