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觉得别离的意味更浓了,他不敢抬头看桃源,生怕眼泪落下来,便匆匆的点了点头。
得了里面人的同意,桃源才带着小九走进去。
千面住的地方自然气派,可小九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也没了心思去看一看。
他只将小九送到正厅就退了出去。
“九爷真是一个好心人。”千面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块干净的帕子,正仔细的擦着手上的水。那手指都细长细长,一根一根仿佛是上好的白玉雕成的。他坐到雕花的椅子上,将手往扶手上那么一搭,立即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过来为他修剪指甲。
现在想见见千面是个何等人物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就连戏楼的人也未必能见得到他。他的那种好看,是时时刻刻让你觉得惊艳,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会吸引住你的眼睛,让你再也没办法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小九自打进了这个院子,就一直低着脑袋,仅仅是听到千面的声音,都觉得心情舒畅,想要一睹风采,但不敢冒昧的抬头去看。
“你记得你所有的事吗?”
小九好像明白千面在说什么,又好像不明白。他懵懵懂懂的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你根本什么也不记得。”千面发出一声低笑,犹如银铃被摇动一般,使人心都跟着晃动起来。他抽回正在修剪的手指,缓缓走到小九面前。那只如同主人一样漂亮的手托起了他的下巴,让他正面对着那张俊俏的脸庞。
“千、千老板……”小九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千面的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他的眼睛如墨一般,又如紫葡萄一般,他紧紧的盯着小九,那么深邃的眼神,像是要将人的七魂六魄都吸走。
“在你离开之前,我要送给你一点东西。”千面扬了扬嘴角“这个东西在我这里保存的已经够久了。”
送给他东西?小九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每一个离开的人都有吗?
千面从他的长衫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平安锁,戴在了小九的脖子上。
“你瞧,你果然不记得了。”千面摸了摸小九的脸颊,眼睛里淡淡的讽刺是小九无法理解的“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替你记得。”似乎也不需要小九回答,他接着又道“你只需记得一点,你不是平白出现在这里的,这是你与你要记住的事的最后一点联系。”
他要记住的事?小九愈发一头雾水,摸不清头脑。
“怎么着,九爷也不是个坏人,他会好好待你的。”在说到这句话时,千面的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小九的心里,也正有这样的感觉。在提到秦艽这个人的时候,心脏的某一处,似乎都会随之变得柔软。
离开千面的住处,小九来到轿车前。韩阳和牡蛎正在等他,牡蛎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不安。
“残妆……”牡蛎看到小九回来了,急匆匆的向他走去,却又喊出了他在戏楼的名字,忙捂住嘴巴“小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这又让小九有点手足无措:“什么少爷,还是……还是叫我小九吧。”
“九哥儿……”牡蛎自然不敢那么称呼小九,难得的怯懦的抓住小九的手臂“我们这就要离开了吗?”
小九不禁望向戏楼。诚如千面所言,他已经忘却了太多的事,连如何到这个地方脑海都是一片空白,仿佛他一出生,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里。但他在这里生活了太多年月,看过了无数人的离开,没想到有朝一日,一无是处的自己,也会离开。这是命运也好,注定也罢,终归是逃不掉的。
小九直起脊背,尽管讲话还是有些磕磕巴巴,但每一个字都那么坚定。他轻轻的拍了拍牡蛎的手背:“放心吧,牡蛎。以后、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牡蛎“噗嗤”一声笑出来:“还是我来保护你吧!”
韩阳一直耐心的等着他们,主仆二人又留恋的看了戏楼一眼,才坐上黑色的轿车随着他们一起离开。
未知的生活将要展开,无论是小九还是牡蛎,都有些惴惴不安。
今天的秦艽心情格外好,坐在办公室里批改文件嘴角都含着一抹笑。
“九爷心情好啊。”一旁的秘书讨好地笑着说道。
“有吗?”秦艽笑弯了一双黑色的眼。像是想到什么,他对秘书吩咐道“对了,小肖,你帮我找找城北书院的校长,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看看进哪个年级合适。”
肖秘书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人精,眨眼间就明白秦艽要安排哪个人。他点点头:“您就放心吧,九爷。”
程战不识几个字,却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在桃源乡建了一处公馆,表面上声称是专门用来处理桃源乡的公务的,实际上这里面净是些靠着关系爬上来的废物,正事一件都做不了。直到秦艽掌管了桃源乡,上下大换血,桃源乡整体才像些模样,但人们还是惯称这里为旧时程公馆。
到了下班的时间,秦艽不慌不忙的收拾着东西,整理了一番仪容,才慢慢踱下楼。
车子以平稳的速度驶向秦公馆,远远便可见铁门处的官兵,以及两个弱小的人影——除了小九和牡蛎,还能有谁?
秦艽颇有些无奈意味的摇下车窗:“小九,怎么不进去?”
——他倒是最先习惯了小九的本名。
“这……不大合适……”小九低垂着眼,小声道。
“怎么个不合适法?”秦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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