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周晏城就笑不出来了,何沿疯了一般在挣动,这个少年的倔强和执拗远远超出了周晏城的想象。
“你疯了!”周晏城制住何沿,把他拧背过身去,这一看之下周晏城倒抽一口冷气,何沿手腕上已经血肉模糊,这个小犟种!
周晏城又惊又怒,还有陌生的心脏紧抽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几乎让他脑子一空,眼前都眩晕了起来,他慌忙去找钥匙,因为双手都在颤抖,他摸了许久才把钥匙从右边车门的储物格里摸了出来。
周晏城哆哆嗦嗦着去开锁,明明流血的是何沿,周晏城却觉得自己全身冰冷,寒意从脚底直冲上脑门,他连声音都是凌乱破碎颤抖的:“何沿你他妈……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啊……”
何沿冷冷瞪着他,双手一获自由他就猛地把周晏城狠狠往车门那一推:“停车!”
周晏城服了,怕了,他觉得如果自己还他妈硬来何沿能拉开车门跳下去,他抹了把脸,放低声调:“先去医院,你这手不看医生不行!”
何沿鼓着脸颊,像只暴怒中的小兽,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愤怒,他低低咆哮着:“我要下车!”
“我错了,我投降,”周晏城举起双手,“听话,去医院,我保证不再欺负你。”
周晏城忽然声音一顿,面上带了愧疚之色,他低不可闻地说:“今天是你生日。”
“何沿,今天是你的生日,十九岁过完,你就二十岁了,弱冠之年,是男人最重要的年纪,应该好好过。”
“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动手。”
————
“怎么了?”周晏城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发现何沿瞪着他,那眼神十分复杂,混合着震惊、疑惑、纠结、迟疑……
周晏城不由摸了摸脸,“我脸上怎么了?”
何沿迅速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然而他依然握在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指节已经发白,手背上青筋迸出带着微微的颤抖。
再遇周晏城,这个人简直从壳子到芯子都被统统换了一轮,何沿很多时候都觉得两辈子的周晏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也试着把两世周晏城切割开来,淡化前世恩怨,和平相处,然而当周晏城说出那句话,那些被刻意覆盖的回忆又汹涌而来。
这是周晏城,是那个为他制造盛大的音乐烟花惊艳了一整个夜空的周晏城,也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能肆无忌惮伤害他的周晏城。
“沿沿,你怎么了?”周晏城敏锐地察觉到何沿先前柔和下来的态度霎时消失,代之以更锐利更冷漠的气息,他心脏一抽,迫不及待想去扳过何沿的肩看他的表情。
何沿却用力震开他的手,眸光低垂,却遮不住晦暗之色:“你下车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为什么?”周晏城急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你不愿意我跟你爸吃饭,不想我出现在你的生日会上……到底哪里不对你告诉我……你别这么喜怒无常,我哪儿错了你直接说,我改……”
何沿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却好似笼了一层薄雾,那分明是隐隐的自厌之色,他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说:“没有为什么。”
“又来了!”周晏城只觉得有一股浊气升腾在心口,让他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你又来了,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问你又什么都不说!你有什么话不能痛快说出来!何沿,就算是块石头,我这样天天捂在心口,也该捂得热乎一点了,你现在喜欢不上我没有关系,可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推开?我已经尽量不惹你烦了,就这样跟你坐一坐,说说话,你也要对我不满么?”
周晏城喉头一哽,一阵酸涩直涌上心头,他两辈子所有的低声下气委曲求全都给了何沿:“何沿,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真心喜欢你,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我要是真的只图跟你玩一玩,我何必如此,我周晏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糟践的……”
何沿泛起苦涩的笑,周晏城这样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样子居然让他无言以对。
“周晏城,”何沿的脸埋进双掌里,他只觉得心力憔悴,疲惫不堪,“我们之间的关系,简直是一场鬼打墙,你不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你,我也不能明白你这种偏执从何而来,但是,这真的让我很烦……”
“为什么,我不懂啊,沿沿,”周晏城抬起手,在即将触碰到何沿肩膀的时候又垂了下去,没有何沿的允许,他根本不敢碰他,“明明只要你放下成见,试着接纳我,我们可以很幸福,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有多好?恩?”何沿抬起头,他的眼睛赤红,却璨亮得惊人,他的声音在发抖,“能有多好?沈群以前也对我很好,除了我爸爸,没有人比沈群对我更好过,可我们还是走到了那一步……你们……你们都是一样的,永远看着别人的玩具觉得好,拼命地想得到,等到得到了,又想找回自己丢掉的那个……”
可我不是玩具,我是人,人是有心的,心是会冷的,人是会死的,心是会成灰的……
周晏城吓住了,他看到何沿哭了。
两辈子,周晏城第一次看到何沿哭。
滚圆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落下来,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就那么大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周晏城在那明泉一般的眼眶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脸。
何沿哭了……
“沿沿,你……你别哭啊,”周晏城完全慌神了,他伸出手想给何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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