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乐的第一反应是再争取:“老板,我可以尝试……”
“你没资格再冒险了。”回应她的是摩伦,这位教团最资深的长老,意念也进入血魂寺空间。他的心情极度糟糕,语气更是前所未有地严厉。
殷乐没那容易放弃,:“老板、摩伦先生,军方有专门引诱人面蛛的手段,‘模具’肯定忍不住的。如果被诱杀,我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同时也否定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
“愚蠢!”
摩伦的意念就像沙漠的风暴热浪,咆哮而来:“你已经做了错事,就不要再用错误的思路去补救。你看军方这样的阵势,只是诱杀一头人面蛛?他们诱杀的是我们这支血焰教团!现在即刻放生,我们至少不会因为这个名目被军方一网打尽!”
哈尔德夫人则要平静得多,待摩伦泄一轮之后,才徐徐送来平静的意念:“即刻放生,然后回来。越是这样,越能保住‘模具’。既然他们针对的是教团,很有可能,会比我们更宝贝它。”
殷乐怔住。
哈尔德夫人继续道:“你按照‘放牧法’将其放生,我们还保有优先权。只要对方不是真的要消灭它,我们四个牧者,就都具有重新召回它的能力,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现在,执行吧。”
“……是。”
殷乐闭上眼睛,脸面垂得更低,奔涌的水流挡住了她的表情变化,也掩去了低弱至无的咒音。
一切都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进行,不过这还瞒不过罗南。
在不断远离的“专车”上,他坐在前排,头颅低垂,呈假寐状,其实始终关注云都水邑那边,看魔符与殷乐的奇妙联系,像一根渐渐拉长的蛛丝,越来越远,越来越弱。
这时,殷乐给了魔符最后一个指令,让它潜伏在精神层面最深处,尽可能远离这个区域,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擅自靠近物质层面捕食。
指令下达之后,那根“蛛丝”终于到了极限,无声崩断。就实质而言,此时的殷乐与魔符已经再无联系,不过由于“血魂寺”的存在,殷乐,以及教团其他三位牧者,还具备一点儿微之又微的感应,必要时可以通过特殊仪式,循这点感应,重新定位、捕捉。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人面蛛能留到那时候。
罗南心念微动,几乎要立刻将魔符召回,远离这是非之地。可是念头再转,终未动手。
洗手台前,殷乐轻咳一声,微微张口,稀释的血水混着同色口脂流下。她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尽可能洗去疲惫和挫败感。
“放生”这种断又不断的手法,非常考验她的控制力,多少受了些反噬。但她并不关心伤势如何,只担忧一个约束指令,能够将魔符的强烈捕猎本能压制多久。
就本心而言,她相当悲观。
约半分钟后,殷乐终于起身,又打开手包,补了下妆,不让自己太过狼狈。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到这上面,或许也算一种精致的自暴自弃。
殷乐在洗手间补妆的时候,军方已经彻底激活应对机制。做到了外松内紧,从洗手间、电梯间再到录权限的鉴别室这条主路线,还有相邻的几条可能逃生的路线,都已被失能武器对准,随时可以击。
田邦嘴里说着“古怪”,其实已经蓄势待,只要殷乐有任何过激举动,就会第一时间难。
可是,在漫长的五分钟之后,他们迎来的是一个疲倦低落,又平静冷淡的殷乐。除了面色略显苍白之外,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殷乐带着助理和保镖,走vip电梯,这符合军方的预估,也正好与“引导员”居凌迎面撞上。
“殷经理,我是海防军特战旅校官居凌……”
“已经听说了,搜检人面蛛。”殷乐微抬下巴,唇角显出近于嘲弄的弧度,“你们选的好地方!是觉得霜河实境的牌子还够折腾几回对吗?”
居凌无言。
殷乐当先往电梯走去:“该走什么流程,快一点。我晚上还有事,不要浪费时间。”
对当事双方来说,接下来的流程顺利得让人心绪复杂。从殷乐进入电梯,到鉴定室,再出门,总共五分钟不到,然后……什么也没有生。
不管是侦测仪器,还是田邦暗中的窥伺,都没有现任何与人面蛛有关的异常。
一拳打在空处,真能憋出内伤的。
直到殷乐一行人下楼、上车并离开,集结在极光云都周围的行动人员,都还不怎么相信:
就这么完了?
走回来的居凌,大概就是这种表情。
田邦没有安慰下属,只摸着自家光滑的下巴,笑道:“这回参谋部总算有表现的机会了,按b预案执行吧……猫眼女士,看来我们要打加时赛。你是准备结款离开呢,还是和大家一块儿熬夜?”
“加时赛在哪儿举行?”
“目前不准备挪地方,我相信我们的猎物跑不远。”
“那……有酒吗?”
“纯粮酒怎么样?”
“好啊,如果能搭配军方可外销个人战斗平台的技术目录,风味更佳。”
猫眼一边在那里玩情调,一边在临时任务窗口出一个呕吐的表情:“虎头蛇尾,这搞的是什么啊!秘书快告诉我,我要不要留下?”
何阅音很快回复:“建议离开。之后的冲突,多半是生在田邦和血焰教团之间,协会成员没必要掺合进去。”
“军方是不是一开始就奔着血焰教团去了?”
“田邦不是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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