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的面孔,不知道为何比寻常人丧了些血气,看去是病态的白。裹一身只适合在室内的素袍,出现在此而显得无端的错位。是一种矛盾,就好像是迷失了方向,来到一个陌生的车站的人。懵懂的、惊恐的,看着身旁分明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然而却是没有一个眼熟的陌生。
“娘娘,慢些。”
“娘娘小心,边上危险。”
三四个太监宫女紧追上前搀扶,“鞋……鞋子,地上冰凉的很,快些把鞋子套上。”直到当中一人弯腰,替她穿上雪纺。这才是发现,素衣之下,这样的森寒的天气,她竟还是赤着足。
三寸金莲,惊鸿一瞥,宛若玉藕的白,多处泛着僵硬的红肿。甚至,还有如墨的淤青,是伤的过分!
“嘿,这是谁呢,哦,母后呀。你不是刚产下婴儿,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不在掖庭宫歇着,来这作甚?万一风寒损伤了身子,可是大大的不妙。”尚罗建业侧目扫了一眼,嘴角荡漾起一抹弧度。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后。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复向我来便是。只是,放下他,求你……”
“他的身份高贵,注定了得受高处不胜寒的冷,本王这是以一个兄长的姿态教他。”
“那里太危险了,下来,放下他。他还那么小。”
“生在了尚罗家,年龄便从来就代表不了任何事。他要比他人承受的多的多,才符合尚罗这个姓氏,才对得起这一身的花月最高贵的血。除非,他死了。”
最后的几枚字眼,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死!
那么的沉重的词汇,那么的锐利的字眼,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砸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这是在威胁吗?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不,不要杀他。不要,千万不要。要杀要刮的,冲着我来便是,冲我来。”顾不得颓然的身躯,明向虞菲挣扎着上前,她的眼睛似受了魔咒,被某人手中的一抹给吸引的彻底。
“你是本王的母后,儿臣如何舍得杀你?你我的时间很多,还等着让你看看,本王是如何讨回你犯下的血债呢。”
四目相对,是如狼一样的凶狠。
迸射出,如剑的锋芒,好像要将自己给生生的刺的血肉淋漓。
后背脊柱最末梢是神经最为敏感的一端,无故的窜起一股子的凉气,顺着向上蔓延,僵硬了整个身躯。是那种,好像突然的掉进了冬天里结冰的河流里一样,直直的要扎进骨子里去的冷,生生的将你整个的埋葬。
好冷,好可怕的眼!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然而面对他,脚下却是一阵阵的发软。若非几名仆役的搀扶,恐怕此刻早已经不争气的摔坐在地上。喉咙滚动,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是孩子他尚幼,放了他,求你,快放了他。”
“放了他?抢了本王的一切的,正是他。你要本王放他,哪里有这么的轻巧的好事?”
“要放,可以,嗖。”双手,骤然的一松。
万物皆有引力,没有了支撑的一抹明皇,化作一道残影急速的下罗。
“啊,不!”
“不可以!”
“啊,天哪。”
“那边。”
“哇哦。”
“啊。”城上城下,一片抽气声。
“哈哈,举得手儿有些麻了,一个不小心痉挛,险些摔了去呢。这么高的高度,若是摔的下去可是要命。粉身碎骨,或许是唯一的下场。”或许,正是因为无端的寂静、冰凉的气氛,才会使得一抹另类的笑声,显得那么的突兀。
如同乱葬岗之上的乌鸦,不知疲倦的诉说着恐怖的故事。
难听,刺耳,渗人!
再看,尚罗建业弯着腰,又堪堪的将怀里的一抹给接住,千钧一发。
“孩子。”明向虞菲脚下再也撑不住,矮了下去。
“娘娘。”
“娘娘你怎么样?”
“娘娘,娘娘。”
“好险,吓到母后了吗?当真,是儿臣的失策,儿臣有罪。”
冬日深处,城墙上的青石铺就的地面,还残留着来不及化去的雪的痕迹。绝不似宫阁里垫着毛毯、燃着暖炉的仁慈,调整到最合适人居住的温度,可不是它的性子。直直的摔坐在地,谈不上厚实的袍子,根本阻挡不了不带一丝温度的石头上传来的凉气。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冻僵了。然而视线被牵,她根本无暇顾及。“你到底要怎样?”
她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丧了浑身所有的气力。
“王爷,你气也出的够了。再玩,就过了。”
“怎么,玡,你心软了?”
玡望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终于是挺身而出。“进城之前,王爷许诺了什么,该是没有忘记。”
“若本王反悔了,又能怎样?”
“虎咒只为保护皇室而在。”
尚罗建业的面孔暗了下来,冰和火的对决,一山容不下的两虎的狭路相逢。他们是命中注定的敌人,哪怕仅仅是对视一眼,亦是可以轻易的碰撞出耀眼的火花。“要和本王动手,可不是明智的举动。何况论起兵力,区区虎营,你以为本王放在眼中?”
“城墙之上,相距不足十丈。本官或许,可轻取汝的性命。”
“你倒是自信,以为是本王的对手。”
“王爷可以试试。”下巴微扬,透着自信。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起了一个起手式。就好像,是练习太极拳的武者,抡起的动作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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