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需要什么人来服侍,他宁愿事事都自己来做,这样心里还踏实一些。只不过昨天看余潇的架势,担心这小丫头因为他一时兴起,遭了什么殃。他身上的债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带累别人,让包袱更重一分。
少女——这会儿该叫她七喜了,兀自高兴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是来服侍人家,又眼巴巴看着方淮闭目打坐,见他脸色并不好看,便小心道:“公子,您要躺会吗?”
方淮躺得够多了,道:“不用。”
“那您要喝茶吗?”
“不……”方淮发现让小姑娘不拘谨了,她又跟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围着你转个不停。
他打住,想了想,问七喜道:“你会做什么?”
七喜眨眨眼道:“我,我会做衣裳,我还会做点心。”
方淮立刻道:“那我饿了,你去做些点心,不拘什么,做了就行。”
七喜得了个表现机会,j-i,ng神一振道:“那公子,做多少呀?”
方淮顺势道:“多一些,越多越好,我饿极了。”
七喜应道:“是!”提着裙摆高高兴兴出去了。
方淮见她出了大殿,才下榻,趿拉着鞋子,又开始走路。
绕殿内走了两圈,方淮忽然感觉到后腰某处灼痛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地方,走到等身长的银镜前,解开衣裳一看,只见左腰偏后侧有一处红肿,和身上其他的痕迹不同,像是被某种形状的物件烫了一下,就是刚才忽然传来的灼烧感。
这么说来,昨天余潇说他此处的印记以前没有过,他的确身上没有过这种印记,如果不是余潇留下的,那是什么导致的?
方淮将衣裳系好,看着镜中那个苍白乏力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余潇回来时,方淮正闲闲地坐在窗边,看外面的夕阳笼罩了太真宫诸殿的屋瓦。小侍女坐在他旁边不远处,坐在一个脚凳上,上身伏在软榻上做针线。
他看到这一幕便停住了脚步,在殿门口没有立刻进去。直到方淮转过头来,偶然瞥见他,但也没有做什么反应,目光又飘向别处,顺带对七喜道:“时候不早了,你回你的屋子歇息去吧。”
七喜抬头想说再陪公子一会儿,却看见站在殿门口的余潇,吓得针刺痛了手指,忙乱地收拾了布料针线,捧在手里,溜到余潇面前,缩着肩膀向他行了行礼,出去了。
方淮看着她溜出去的背影,从窗边下来,余潇向前走在他身后道:“她可有好好服侍你?”
方淮道:“她做得很好。太真宫居然能养出这样心思淳朴的女子来,也不知道对她是幸还是不幸。”
他自顾自地说,走到床榻边坐上去,余潇看着他道:“我要出去一趟。”
“唔。”方淮敷衍似的点了点头。
余潇朝他走过,经过桌案,发现上面摆着一大碟糕点,都堆成小山了,皱眉道:“你不爱吃这些,谁送来的?”
“味道还不错。”方淮靠着床头,出了会神,一抬头,看见余潇盯着那盘糕点,道:“还剩下那么多,不如你吃了?免得搁坏了。”
和前几天的嘲讽和漠视比起来,他这句话说得近乎温情了。余潇倒真的在桌边坐了下来,大殿里静默了一下,他道:“你在殿中若呆得无聊,床后面有间暗室,里面放了些玩意,你可以拿着解闷。”
方淮闻言去床后的墙面一摸索,果然触到机关,石壁移开,一间小小暗室出现在面前。
方淮稍稍倾身去看,两个木架,一边堆着书本竹简、一边放着一些j-i,ng巧的器械。
他只是在入口处看了两眼,回过身,却见余潇面前装糕点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饶是他现在心里一片沉寂,也不由得眼角跳了跳。这人吃这么快,闪电侠吗?
机关重新合上。余潇走到床边道:“我一去要几日,今晚帮你把灵力渡足了。”说着一边单膝跪上床榻,伸手去解方淮的衣结。
方淮半靠在床头,任他倾身上来亲吻自己的眼帘。
余潇走后,方淮终于过了两天稍稍舒心的囚笼生活。他的身体仍然不足够到大殿外面,也就只能在殿里看看那间小暗室里的书,拆解一下那些器械。
书都是些散传游记,方淮随手抽来看,看得没意思了就换下一本,结果抽到不知第几本时,看到封页上书名是《玉京记》,名字似曾相识。
他对着封页看了许久,又翻了翻前几页的内容,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余潇在太白宫桃花岩上受禁时,他带去给余潇的话本。
他看这本书与其他书籍不同,纸页磨损得厉害,应当是常常被人翻阅的缘故。
难道真是当初他送给余潇的话本?
他又到暗室里,在书架上找其他的书,看有没有相类似的。结果并没有找到,反而在移动书架最底层右侧角落的一本书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只是在将那卷书抽出时,觉得手感和抽出其他书时不太一样。方淮跟着方其生学习机关和灵器制造,因为那时眼睛看不见,所以对手上的感觉格外敏锐。
凭着这份感觉,方淮将手伸进了书架里侧,摸索后面有些许凹凸不平的石壁。
石壁的每一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寻常人察觉不到这一块上所存在的细微的不同,但方淮的手指顺着上面的纹理和凹凸的位置一转,找到了规律。
“咔哒”一声,书架连同石壁一起移开,眼前又是一间暗室。
暗室里的暗室,更加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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