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东修找熊先生、严执事他们聊天,除了想探口风,看他们会不会失言,透露点吕云的消息之外,也为了练熟汉语口语。
当时朝鲜是清国的附庸国,两地来往密切,官方文书都用中国汉字,在朝鲜受过教育的士人、二班家的贵族子弟,没有不会中文的,但日常口语还是有一定的障碍。白东修本就聪明,武功招术一眼即会,医学也是自学成才,船行两三周的时间,已将汉语口语练得七七八八,一个人独自漫游清国各地也可以应付自如了。
这一天,熊先生、严执事和白东修在船舱内喝茶,聊起剑仙。说:你是大名鼎鼎剑仙大人的得意门生,令师剑仙大人在清国少林寺研习功夫二十年,白大人来到清国,会不会上少林寺去走一走?
白东修说有机会自然应该去登门拜谒,只是师父留下的功夫还没学全,武艺未精,上少林去,万一被师父们考量起来就丢脸了。
白东修并不是突然变得谦虚起来,他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找寻吕云,什么少林老林,并不在心上,也不打算去浪费时间。
熊先生说白大人太过谦了,朝鲜第一剑,谁人不服?
白东修笑:我那位朋友才是真正的朝鲜第一剑。
白东修的习武,完全因为吕云,先想要赢吕云,让吕云对自己刮目相看,后来是要守护吕云,改变吕云的命运,将吕云留在身边。现在吕云不在,什么朝鲜第一剑第二剑,这些对白东修来说,都是浮云,毫不在心。真所谓失去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白东修提及吕云,大家都黯然。熊先生为打破沉默,继续说:“现在江湖上,除了少林武当这些名门,一些世家也不容小觑,高手能人辈出。白大人也许会碰到个把这些门里的人。”
白东修听了,到底习武之人,感兴趣起来:“哦?都有哪些?”
“这就去的京城,有京城四少;凉州司马;山西王家;四川卢氏;永州楚家;姑苏身氏……”
白东修一听见身氏,心里一跳,赶紧打断问:“姑苏申氏?申公豹的‘申’?”
“不,身体的‘身’。”熊先生说着,用手醮了一点洗茶杯的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身”字。
“居然有这样古怪的姓?百家姓里怕也没有收录。”
熊先生笑笑说:“不光光姓古怪,身家门里的人也古怪得很。”
“怎生古怪法?”
“这身家最不像武林世家,住在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从不参与江湖事。门下全是俊男美女,每日里只是咏诗作画,可个个又实在武功高强,无人敢去得罪。”
白东修着急地问:“可有一位年轻公子?常穿白衣?”
“听说他们主人就是一位年轻公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倒不知道。”熊先生有些不解地,又补充道,“衣服会换,也不会以衣服颜色来认人吧?。”
白东修心里只是苦笑,不过,得到这一消息已获至宝一样,这一晚,别想睡得着了,翻来覆去地想如果那身公子就是自己要找的身公子,终算有一丝机会再回去,再见到云儿。
这船沿着海岸线行行停停,经过有些岛屿码头,不免地靠岸,停泊,上货、卸货,加薪加水、食品等供给,舟行速度自然慢下来。在庙列岛停泊了数天,又继续开,这一日终于来到蓬莱。熊先生、严执事他们登陆,将货物全部转载上马车,走陆路往京城而去。白东修本来是打算跟去京城,现在得到怀疑是身公子的线索,不由急着往江南而去,就在蓬莱码头,和熊先生、严执事他们告别。一人一骑,飞奔南下。
第39章
39
一个人,如果处在失恋状态中,有两件事,千万不能做。
一,喝闷酒;
二,独自旅行。
第一件事,喝闷酒,如果想借酒浇愁,会发现真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对那个人的相思之苦非旦浇不走,还会被酒勾了上来。第二件事去旅行,以为可以借看风景排遣对那个人的相思之情,谁知看山也是那个人,看水也是那个人。而眼下孑然一身,会更怀念从前成双成对时的种种甜蜜时光。所以这一路而来,白东修所受的相思之苦,真是难以描绘。
这一日,白东修过扬州,渡长江,来到镇江。这时不觉已到年尾,十二月份的天气寒风削人。白东修站在江边,望着无边无际的江水,天空中低低地压着层层彤云,加上心里思念的那个云,压得胸口也隐隐作痛。渡口的墙上,横七竖八题有许多文人的诗词,大多数都是蟹爬体,狗屁不通,因为人很难有自知之明。也有偶尔精品,有一阙录前人柳永的词,力透粉墙: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水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
那白东修不是文人,何故有兴趣看这些?原来中国书法,和剑术最为相似,书法中那笔端的千般变化、遒劲力度,正是剑招的精神。许多剑术高手,都会写得一手好字,比如“十五学剑术,遍干诸侯”的李白,一手狂草,龙飞凤舞。再如跟吕云一样持双剑,开创二天一流刀法的宫本武藏,也是有名的书法家。而许多帝王将相,也因为慷慨激昂,胸怀金戈之气,都是书法家,比如李世民,比如岳飞。白东修是习剑之人,如何不懂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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