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以归能够想象唐林问没收唐贺晓手机,并把后者关在家里的举动——尽管他完全理解不了——但无论如何,天下没有毫无破绽的防守,若唐贺晓有心,总是有办法与邵以归取得联系,而唐贺晓没有任何消息,显然是他缺乏足够的决心,或者说,他对邵以归的执着还不至于让他敢于反抗自己的兄长。为此,明白自己无法寄希望于唐贺晓的邵以归,决定自己采取攻势。
邵以归的行动是经过评估的。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自己对抗唐林问的意志,与此同时,他也需要将唐贺晓拉到自己的阵营,从而占据更有利位置。于是,他把谈判的场景设定在了唐贺晓很可能看到或者至少会知晓以便被激励的唐家别墅大门前。
这天,邵以归早早便将汽车停在了唐林问回家时汽车必经的门前车道,为此,他足足在汽车上浪费了两个多小时。从来缺乏耐心的人这一次倒是还没等得不耐烦。主要,在他的计划里,唐林问很可能会在更晚的时候下班归家。邵以归的汽车停在那里,主要是给唐贺晓看的。只是没想到,还没引得唐贺晓偷偷溜出门与他相会,唐林问便先现身了。
为了能得到与唐林问的谈判机会,邵以归已经设想过很多方案。结果,唐林问的司机走过来,请他上唐林问的车。
邵以归有些意外,但也颇为得意。唐林问这种自视甚高又独断专行的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愿意花费时间做多余的事,他会主动请邵以归上车,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掌控局面。唐贺晓并没有彻底屈服,所以,唐林问不得不花j-i,ng力与邵以归周旋。
坐上汽车时,邵以归已经比等人之时更多了几分信心与把握。“唐先生,大概在两个月前,有一天发生了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我能不能给你讲讲那天的故事?”他先发制人,以出其不意的开场白夺走话题权。
当然,唐林问完全可以拒绝听。可如果他想要拒绝,一开始就不会让邵以归上车。所以说,不出邵以归所料,尽管唐林问神情不快,却还是保持了沉默,未作打断。
“那天最初的不寻常在于,”邵以归慢条斯理说起书来,“我平常很懒,讨厌走路,再近的地方也都是开车出门,但那天,明明要去步行至少半小时的地方,我却突发奇想选择走路。与此同时,原本天气预报说了那是一个好天气,结果,出门没多久便不同寻常地下起雨来。我为了避雨走进一家咖啡馆——这又是相当稀奇的情况,要知道,我讨厌咖啡,几乎从来不进咖啡馆——之后,因为无聊,坐在窗边等雨停的我心里和自己打赌,猜着第十个经过的路人是男是女。等到第十个行人经过的那一瞬间,天空忽然放晴。我其实打赌输给了自己,我以为第十个人会是女x_i,ng,走过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而我却一点没有输的沮丧。他在经过窗户后,走进了咖啡馆。因为那天人多,他不得不找人拼桌,于是走到独自坐着的我面前,问我介不介意。那时雨停了,我可以走了,如我一直不耐烦等待的那样。可是,最终我点头同意拼桌并留下。我因此认识了贺晓——也因此知道,即便不是女人也没关系。”这个故事有九成九是假的,邵以归也不指望一个骗小女孩的故事能打动j-i,ng明如唐林问的男人,只是,与其被唐林问牵着鼻子走,不如自己先发动攻势,“唐先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老天把一个人送到你的窗前,你的身边,总比花一辈子的时间去找一个不存在的女人好。”
“我也讲一件大约在两个多月前的事。”唐林问一点瞧不出讲故事的天分,更瞧不出同人好生商量的能力,这时候居然耐着x_i,ng子细说从头,“那天我在一家酒吧的角落坐着,碰巧听见隔壁桌两个男人谈分手。矮的那个余情未了,不肯答应,一个劲回忆对方曾经的情话。高的那个却说,人的话如果可靠,合作就不用签合同,一起生活就不用开结婚证书,人之所以不断签字,就是因为不然便不会守诺。所以,所谓的约定,就是不签字迟早告吹的必然。”
邵以归觉得这番话听起来挺熟。他有常去的酒吧,经常在那儿和人分手,为了分手,道理通常一大通。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故事主角,唐林问又接着说下去:“之后,我回到家,发现贺晓去了福斯盛酒店。”
故事说到这儿变得颇有趣味x_i,ng。唐贺晓去酒店见什么人,关键是做什么,这让人不由遐想。邵以归简直听得津津有味起来。
“福斯盛酒店十多年前还是一排小平房。其中有一家面馆,面馆门口有棵柏树的小树苗。那时候,贺晓因为没有带钱又饿了,被老板请吃了面。贺晓不愿不劳而获,老板便随口说只要贺晓时不时来照顾照顾小树苗便当做面钱。从此,贺晓便当了真。十几年过去,小树苗如今变成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的成年庭院树,但对贺晓来说什么都未变,为了守住承诺,他不时入住酒店,就为了‘照顾’那棵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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