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元侧头看着被带远的林晟钰,眼色暗沉。
“靖元,我求你,替我护着他!”曹显说出这句话时,陈靖元看见一双渐渐充血的眼睛和一只几乎捏碎降罪诏书的手,惊诧莫名——这个人,何曾如此慌乱脆弱过?自从相遇跟从后,三年来宫里宫外,面对多少腥风血雨、诡谲风云,至少有三次命悬一线,可曾见他皱过一次眉头?垮过一次脸?没有!而今,这个人红着眼求自己最交心的朋友、最得力的心腹离开,去保护另一个人!林晟钰,你可知,在太子的心里,你是怎样的分量?
把交接文书塞进怀中,陈靖元又摸出来一封书信,微躬身曾给于彭海。
“在下从太子之荐,久慕将军风骨,自请为将军马前卒,镇边卫国,望建功立业。”
“哦?”于彭海神色庄重起来,结果太子的荐书,细细看过,再看陈靖元时目光如炬。
“近两年早有听到传言,太子麾下,禁尉队队长手上功夫一流,折杀出手,全京城没几人可出其右。太子怎么舍得下?”
“不过是人各有志,强扭不甜罢了。在下一心在从军奔杀疆场,太子怜惜吾心。”
“将军可想近观折杀?”陈靖元轻轻解下插在背后绑带上的武器,两手一分,咔哒——把两截短棍合成一条,双手托着平举到于彭海面前。于彭海痴迷武技的事实几乎无人不晓,且也一直因在本朝现任将军中武技出众而自得,虽年事渐高,心气却也只升不落,拳脚功夫日日勤练不缀,趁手的武器巧了,是精铁长棍。陈靖元早就发现从进账开始,于彭海的目光时不时就凝注到折杀上,显然很是关注。
果然,于彭海毫不犹豫就接了折杀,也是两手一托,但在陈靖元撒手时,明显两手往下一沉才稳住。折杀比普通的铁棍略粗,不过要短一截,掂重量可见材料有些名堂。
“哈哈,年青人有些分量啊。”于彭海自认要舞动手上的折杀还是有些吃力的,眼前这人至少臂力不俗。
“既然你有心,乐意之至!若果真如传言武勇不防,我也承东宫之请,可以先锋官职相待于你。”
“先谢过将军厚爱!靖元自请军中摆擂自证。”于彭海郑重地一揖,微躬的身形锐利和不容藐视的倔强。
“好好好!我就喜欢这样的豪气。我给你这个机会。”于彭海拊掌一笑,“即时中军校场设车轮擂,由各先锋营推举强者应战。只是本军中先锋营将士习惯了刀口舔血的厮杀,练的是一刀杀敌的武技,比试着实凶险。”
“无妨,靖元斗胆,再请立生死状。”
“好!有胆气。败一人,允你一先锋营,若连败两人,第一先锋营就是你的。”于彭海拍案而起,直觉眼前人很投缘,爽快。
“再谢过将军!靖元尚有一不情之请。”陈靖元一直保持躬身作揖的姿态,“若元连败三人,请将军将刚刚的三等军奴改判为二等。”
“哦——”于彭海奇怪地看了看坚持不动的陈靖元,“你为了一凶犯搏命?听说太子曾经也在里城为质,这是太子的要求?”
“并非如此。太子与他的确有几分竹马之情,但谋逆乃滔天大罪,国法难容私情,发配充军的诏喻还是太子亲自裁定的。只是短短几日,靖元与这位小公子颇为投缘,更怜他虽身份尊贵,实孤苦无依,不愿见他如此凄惨下场。”
“算了,随你吧。别小看了老夫麾下,无端端送了性命。”于彭海沉吟了一会儿,也不再说什么。林晟钰顶个好出身是犯他的忌,但也没有非要致之于死的恨意。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林靖元的武技到底有多高超,一个军奴的死活也放不到心上。说一声跟来,带上陈靖元亲自上校场布置擂台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中军校场的演武台上,陈靖元依旧挺直地站在正中,额头上有一道轻伤,抹开的血迹糊了左半额,右胳膊上衣服划开一口子,血迹缓缓洇开。台下左侧一书案旁,李芝林拦住了准备往生死状上摁第五个手指印的军官,“赵小栓,你宴哥都败得心服口服的,你跑上去现什么现,一边凉快去。”“怎么?你还管上我了。我就不信,他打了三个了,还能接着打!”李芝林是军中的首席文士,能文不能武,文章写得好很显然是不太能入了于彭海的心的,虽然军情、简报、通告文牒,……林林总总文书工作不能少了文士,但想在武夫领导武夫的格局下,想要获得多少尊重是不现实的。李芝林自诩军师,虽然也能参与战局讨论,但在于彭海一力降十会的指导思想下,他的想法终究只能困于纸上谈兵,在军中地位也是尴尬。现被赵小栓这个莽夫直愣愣地一吼,气得白面泛红,说不出话来。
“有你什么事,滚边呆着。”一只手扇了赵小栓的头,刚刚还横着的赵小栓一下蔫了,“宴哥,我——”“我什么,将军头里说了,就上三人。怎么?把人累死算赢?何况人家看起来也没多累,你上能赢个屁!”说话的人叫宴常冀,是第一先锋官,人到中年,身形还是保持修长矫健,功夫也是军营里公认一等一,听说有人摆擂,且关系自己的位置,自觉当仁不让,第一个应战,没想到不到二十回合就让人一铁棍扫下台了,被扫这一下真够呛,这腿估计要瘸上十天半个月。好在跌份不是独个儿,接下来一营二营先锋官也是三两下就被人轻轻松松轰下来了,仅仅是在人家额头点了一矛尖尖,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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