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因为孔和仁的原因,而在接下来的场面,立马就变了,孔老太爷出了题让几个人辩议,议题很简单:读书人对事非的标准。
这种议题与考科举平时学的相差甚远,看字面的意思很简单,可若真再细琢磨,是对品性的论断,这就是个大议题。
几个男子一时陷入了思考中,孔老太爷扫了一圈,“读书能让人明理,学以至用才为真正明理,如此先明理再读书,还是先读书在明理,你们也说说自己的见解。”
这是一个很难辩论的驳论,孔老太爷自然明白,他之所以出这个题,无非是让长子安静下来,不然再继续下去,怕将所有人都带歪了。
男子们这边安静了,前面却吵闹起来,县衙这里时常有打官司的,众人没有多想,直到外面越来越吵,远远还能听到董关的吼声,众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过去。
可惜只有不时匆忙而过的差役,并没有人停下来。
随后就看到董关被蒋丞扶着走进后院,董关手捂着额头,还能看到上面正在往外涌血,“这群刁民,难怪昨晚走的那么轻松,原来是在这等着小爷呢。”
“头儿,不行就赔点银子吧。”蒋丞轻声劝着。
“一个子也不给。”董关骂骂咧咧的,察觉到犯人们都看着他,他停下来,指着众人骂道,“每个人交十两银子,你们昨日吃了鸡,今日人家要上门来了,不给银子你们就出去。”
一个人十两银子,一只鸡现人也不过几十个铜钱,这根本就是借机敲诈他们。
若是平时还能拿得出来,可现在他们是犯人,有些人只有身上的破衣衫,哪里有银子。
董关的话音一落,就有犯人开口诉苦。
“差爷,我们去哪里弄银子啊?”
“没有就借。”董关的目光往孔墨两家那边扫了一眼,他面上带着血,笑起来时带着几分的狰狞。
他说完丢下话走了,可是他那个暗示的动作,众人都明白了,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孔墨两家身上。
有人胆大,直接求到孔老太爷面前,“孔老太爷,您救救我们吧。”
开口的是一位老者,面上尽是饱经风霜的皱纹,老人说完,另有一年轻人直接跪了下来,“老太爷,我父亲是个大夫,可惜受人诬陷,有无赖讹钱不成就自己下毒陷害我父亲,人虽救了回来,却一直咬死是我父亲开的药有问题,可恨我父亲年迈还要被流放到塞北之地,他是个好人,不应该受这些苦,求孔老太爷求求我父亲吧,我以后做牛做马还老太爷的银子。”
年轻人说完,就一直跪下磕头。
面容枯槁的老人抹着眼角的泪,“我老了,活不了多久,怕是塞北都到不了,救老太爷救救我儿,他还年轻,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拖累了他。”
“老太爷,阮大夫是个好人,你帮帮他吧。”有人看不下去出声。
其他犯人则局促的靠过来,虽不说话却也皆默默的给孔老太爷跪下。
阮大夫也跪了下来,他睁角浸着泪,“孔老太爷,我知道我们不该这样,可是我儿我实在于心不忍....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孔老太爷是个好人,一路上遇到危险,并没有因为我们是犯人而任我们面对危险,挺身站在我们身前,做人该知足,往日里我也这般教导我儿,可如今....”
身前跪着十多个人,每个人都在默默抹泪,孔老太爷也是百感交集,董关是说到做到之人,他的狠孔老太爷亦看在眼中,百感交集,却又无能为力。
那点银子是孙女弄回来的,他做祖父的照顾不了家人,还要从孙女的手里抢东西,他做不到。
但是这么多条人命,就让他眼睁睁看着,又于心不忍。
孔和仁也没有经历过这些,换作是平时他早就小心眼的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今日却怎么也张不开嘴,那一张张神色悲哀哀戚的脸,像钉子一样硬生生的钉住他。
沉默中,孔嫄走过去,将一张银票递到孔老太爷身前,“祖父,这有一百两。”
孔老太爷望着孙女儒目的目光,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孔嫄笑了笑,将银票塞过去,“百事孝为先,先不做别的定论,便是他们父子愿为彼此抛弃尊严,就值得尊重。”
至于那些帮着说话,又下跪的人,无非是借势罢了,孔嫄却并没有放在眼中。
阮家父子教道她出来维护她祖父大儒的名声,如今看来这些名声也不过是拖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却也不能成为别人逼迫的利刃。”
孔老太爷看透众人的险恶用心,最后还是帮了大家,如此胸襟让人自惭形秽,默默低下头,心内却也真正敬畏起孔大儒。
短暂的沉默里,阮家父子默默的给孔太爷磕三个头,这才互相搀扶站起来,惭愧的走到角落里,没有再与众人凑在一起。
今日纵有众人帮着说话,可哪个敢说没有私心?但是若没有众人一齐下跪,今日的银子孔家也不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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