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慌乱地把药塞入衣服口袋中,他抬头又看见了大少爷站在庭院中央,仰头朝着阳光,皮肤白皙得恍若透明,仰头的侧脸简直比画像上的人还要j-i,ng致,双眼紧闭地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嘴角竟是带着他无从察觉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大少爷,丑奴的心狠狠地一揪,加快了手中菜刀切菜的频率。
“丑奴,你本名叫什么?”
“大少爷,丑奴的名字,你不必……”
“我想知道。”
那双暗淡的眸子竟是笃定地望着他,仿佛他能看清一切,甚至能穿透r_ou_身直视灵魂,被这样的眉眼盯着,丑奴竟是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视线,伸出手挠了挠头,他几乎记不得自己的名字,曾经被鞭笞被践踏的记忆浮上心头,全家上下八十口人被j,i,an人所害,父亲、母亲在他面前被杀,兜兜转转他才捡回一条命。
想到这些的丑奴有几分哽咽,但是他低哑粗犷的嗓音遮掩住了这不自然的喉音——
“戟,丑奴本名,戟。”
“真是个好名字。”
“谢大少爷。”
“我乏了,把这些碗筷收下去吧。”
“是,大少爷。”
药他还是没下,他根本下不了手,他犹豫过、怀疑过,甚至有一次他把药倒入汤中,大少爷却突然来到他的面前,佯装闻了一下厨房里的饭菜,还对着他笑了笑,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吃饭。
他把汤一滴不剩地倒掉了,又重新拿碗装了汤,才把饭菜端到桌上。
他看着大少爷的这张脸,就狠不下心下手,毕竟朝夕相处这么多日,大少爷对他也极为温柔,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被四处奔波逃亡幸福得多,他很珍惜这样的日子,即便是忤逆把他赎回来的二少爷也再所不惜。
药他扔掉了,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这件事,包括大少爷。
时辰不早了,丑奴刚准备把熬好的药端给大少爷,就看见二少爷神色不愉地踏入了院落,丑奴还没跪下,就看见一双手揪紧了他的衣领往前一拉,二少爷y-in狠地看着丑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卑贱的奴才,让你下的药竟敢扔了。”
丑奴匆忙想要跪下,没想到二少爷脸上更是凶狠地不让他有求饶的机会,从怀中掏出一个更大的药包,且药包的颜色与上次的不同,二少爷更是一下就把药包撕开,将所有的药都倒入了碗中,丑奴端着药的手都开始颤抖,他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碗药倒掉。
论力气他必然是能战胜二少爷,可是现在大少爷在里屋已经睡下,他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他想趁着二少爷不备,把药倒掉,可是二少爷却是看透了丑奴的想法,一把将他往里推,下了狠心,这碗药不喂给满,他便不罢休的模样,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若是你把这碗药送进去给那瞎子喝,我倒是能饶你一回。”
丑奴一只手垂在一侧,握着拳头微微发颤,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本来就丑陋的他更是展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知是欢喜还是愤怒,他刚要伸出拳头去招呼这位二少爷,没想到房里就传来满的声音:
“丑奴,是有人来了吗?”
如蒙大赦的丑奴颤抖着声音站在门前回应道:“二,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立马瞪了丑奴一眼,口中说出的话倒是从善如流:“大哥,二弟来迟了,打扰了你休息,还请不要责怪二弟的鲁莽。”
“二弟这么晚登临偏院,是有何事吗?”
“没有,大哥,只是二弟我路过此地,想大哥罢了。”
“无事便好。”
“那大哥,二弟告退了。”
房里再也没有传出声音,二少爷看着丑奴,y-in鸷的目光激得丑奴浑身一颤,他站在丑奴面前,以手指朝着丑奴点了点,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离开了偏院。
丑奴和满有所不知,二少爷和侍女云儿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三房夫人发现了去。
东窗事发之际,云儿的肚子再也遮掩不了,一经拷问也不说出实情,二少爷自然是不会为了这个小侍女在父亲面前失了信任,他只是一昧向自家母亲求情,谁知母亲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这脏水自然是泼不到满的身上,云儿竟是生生在所有人的面前喝了堕胎药,小产的云儿昏迷了过去,衣裙下摆上全是血迹,还未休息片刻,就被赶出了丞相府。
二少爷直等到晚上才敢出丞相府去寻云儿,没想到云儿竟是在郊外的一座破败小庙里悬梁自尽了,心生怨恨的二少爷无处可发泄这愤怒又痛苦的情绪,便带着药来到了偏院,而他埋在偏院的眼线在前几日又告诉他,丑奴居然将他给的药扔了,一下怒火中烧的二少爷就这么踏入了院子。
好啊,这丑八怪既然这么忠心护主,就让他和这瞎子好好亲热亲热,心生一计的二少爷展露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瘆人,他踏着步子上了院外的马车,一路朝着丞相府疾驰而去。
还站在满房门前的丑奴,端着药愣了半晌,才想起该把手中的药倒了,没想到满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丑奴,进来。”
“大少爷……药凉了,丑奴给你……重新……”
“进来。”
丑奴还是推着门进了屋子,没有点亮烛火的院子一片黑暗,坐于床榻之上的满披散着黑发,身着纯白里衣,更显得清瘦羸弱,丑奴还未开口,满就了然于心地朝着丑奴笑着说道:
“二弟他,让你下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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