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一副“你不喝我就等到你喝”的决然表情,对来人恍若未闻。
伊墨拗不过她,吞下一口汤药,招呼起来人,顺势将药碗置于一旁,对来人满是歉意道:“现下多有不便,怠慢两位姑娘。”
二人连连摇头。视线掠过尚有余温的药碗,月灵向前一步,“看将军气色不足,可否容月灵为您切脉?”
“多谢。”望一眼去而复返的月岚,对她好意已了然。既然客人好意登门,哪有拒绝的道理?伊墨爽快应下,在心中悄然多记下一笔司马家的恩情。
莫惜蓦然起身,立于一旁。
月岚将香料交还给莫惜并说明原委,在眼前女子淡淡道谢接过纸包时,眼尖道:“莫姑娘这手腕是?”
屋中几人一并望过去。莫惜抚平衣袖,浅笑,“多谢关心,不过是意外擦伤。”
月灵沉思不语,猝然转头,望见对面人眉间聚有隐忧,月灵在心中轻叹,眼前这位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确是推心置腹,否则脉象也不至于陡然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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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将军府,回程路上,二人各怀心事。而这纠结一路的心事自是瞒不过府中那位精明人。
“如何?”司马梓立在内院翘首以盼,待她们身形一现就快步迎上来。
二人一点头一摇头。
“究竟如何?”司马梓蹙眉盯紧愁眉苦脸的月岚。
月灵答:“小姐放心,将军不过是急火攻心加之梦魇缠身,并无大碍。”
司马梓神色未缓,“怎会如此?”
“无非是心有牵挂,”月岚不满地插话道:“就不知是挂念谁了。”
月灵无奈地望她一眼,对司马梓轻轻摇头。
司马梓与月灵两相对视后,心下了然,另寻由头遣月岚去侍郎府,单留下月灵,等只她二人在场时,不掩饰眉间忧虑,直言:“月岚为何置气?”
“许是因莫姑娘……”月灵将自己的猜度、那碗分量中正的汤药、以及莫惜手上的明显淤青种种细细说与她家小姐,“将军身份特殊,那药想来就是莫姑娘开的,奴婢近前细看过,方子精准……而莫姑娘腕处的伤,不似她所言的擦伤,倒像是外力所致,”月灵顿了顿,“而且那伤是近来新添的。”
霎时花容变色,司马梓稳下心神,示意月灵进门去说。
随司马梓到房门口,月灵谨慎张望了院中四下无人,轻巧地入门转身。
凝眉思索后,司马梓心中有数,紧缩的眉间刹那间开阔,回身望向月灵,神色归于平静,“这件事就此作罢,将军府不必再遣人去。你也是。”噤声片刻,似是做出重大决定,“此前你说那药丸中缺少的几味,如今可有下落?”
月灵叹息,“还差一味雪莲。”
“是生于极寒之地的雪莲花?”
月灵定定颔首,“以雪莲花入药,清热解毒。”
沉吟过后,司马梓慎重握住月灵的手,“灵儿,眼下京中左右无事,恐怕要你亲自去一趟我才安心,寻药还需尽快,至多半载,京中恐有变数。”一袭惊闻,司马梓说得面不改色,甚至唇角有浅浅翘起。
月灵霎时慌神,“小姐,您当真决定了?”
司马梓回以安抚一笑,“你且宽心……再者说,眼下,这是最直接的法子。”
月灵反握住司马梓的手,苦苦哀求,“可是小姐,总会有合适法子的!您这法子太过凶险,若是定下,就再无回头路了!”
司马梓昂首,轻叹声无奈,“我的命途,或许六年前,或许更早前,就定了罢。”
月灵,在头脑混沌间,蓦然想起个人来,那人,想来会是小姐最深的记挂吧?咬咬牙,道出句必定会令她家小姐锥心刻骨的伤句,
“小姐,那将军呢?您可想过她吗?”
司马梓淡漠平稳的眼波刹那间震荡不安,直直望着月灵,而空灵的眼神又似乎黯然,瓢泊向更远处去。
月灵心有不忍,行礼后静默退身。
她与月岚自幼入府陪伴小姐,到如今已近廿载,关于她家小姐的心思,今时不同往日,月灵不敢妄言全猜透,总也是通晓几分的。她家小姐虽说心思细腻,对她二人却是知心相待。月灵感念小姐的真心,患难与共本是应当,如今,第一次违逆小姐心思,竟不惜搬出小姐心头纠缠。
只盼小姐安好。月灵顿步于回廊间,循着浅淡芬芳望去,目光恰好瞥见院中花窗下一株海棠,与满园春意相比,退居角落孤零零的一棵显得单薄许多,可那株海棠今夏也最喜人。
月灵低头笑笑,轻叹世事总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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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灵出城寻药奔波大半日,回府时已月挂柳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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