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梓轻蹙眉心,月灵月前出京,至此,北境毫无音讯……方才她请萧静依入殿气走伊墨本是要问的,只是萧静依顾左右而言他,总不予她合适机会。
静默之时,上首之人将席间波澜瞧在眼里。
“江州之事可还顺利?”李妧转向萧静依,沉声对她,“皇帝与皇后赞你‘心怀天下、为君尽忠’,萧贵妃自以为如何?”
萧静依侧身敛目,正对上首位,“太后谬赞,臣当不起。”
伊墨古怪地放眼打量她,这姑娘自称为“臣”显然不合规矩。
李太后却无动于衷,转而面朝另边同席而坐的两个,落眼清丽内敛女儿家身上,“念儿方才回去可有想好了?”
司马梓闻言抿唇便要起身,李妧摆手要她坐着回话。
司马梓支起身子,跪地撤后几步,倾身伏地,音色朗朗:“民女沈念,叩见太后。”
“快起。”李太后起身抬手。
伊墨将身边姑娘扶起。司马梓小心攥她衣袖,避开她掌心伤口。
李太后凝视下头相携而坐的人儿,轻道:“你若愿意,唤我一声姨母罢。”
这话自是与司马梓说的。伊墨侧眸瞧身边垂眸强撑着的人儿,轻轻握紧她的手予以鼓励。
司马梓拂落伊墨的手,起身屈膝敛目,“念儿拜见姨母。”
大抵是料想到这姑娘会如此,李妧步下玉阶,亲手搀她起来,“蓉儿去得早,你舅父与你亲昵毕竟不便,日后若有心事委屈,随时来寻我。”
李妧于无意之中改回普通自称,又言行温柔,教久别母女温情的司马梓生生落泪。
“谢姨母。”
“你身子弱,快别哭了。”李妧拂她的泪,搭肩安抚片刻要她坐下。
李妧坐回原处,柔眼瞧了司马梓回归冷静,缓缓与她道:“蓉儿之事,我欠你司马家一解释。”
从李太后神色中可见郑重,司马梓屏息凝视与她。
“蓉儿病因,并非众所周知的产后亏损,她昔年故去,实乃中毒不治。”
心弦绷紧,司马梓捏紧拳头。伊墨唯恐她自伤,强行塞了自己的手到她掌中。
“她是因我伤的。”李妧说时,放眼远方,视线缥缈,“十三年前岁宴上,佟妃授意她侍女投毒于我杯中,那毒酒被你姨母掉换……”之后便说不下去,李妧撑案叹息,长泪满襟。
司马梓心中钝痛,咬唇难以自持。
伊墨从旁瞧着,凄然惋惜,只得握紧她的手。
萧静依垂眼思量过,不咸不淡道:“蓉贵妃既已知晓那酒有毒,为何要饮下?”
拭泪的动作一顿,李妧沉眉,平复之后徐徐道:“宫宴人多眼杂,大抵是没来得及处理罢。”
李太后答得含混朦胧,神色也比不得之前从容,萧静依多打量她几眼,在对方视线逼来之前,撤离目光。
司马梓忍下心痛,后知后觉萧静依问到关键之处——宫宴再是人多忙碌,身为圣宠优渥的的贵妃,总也有侍女随侍,更何况下.毒.人做手脚总不会傻到当场动作,蓉贵妃有时间发觉不妥自是有机会处理那酒,再者,退步来讲,纵使那酒来不及处理,她借口不适推拒不喝便也是了……
越想越觉得其中大有疏漏,司马梓忧心忡忡,胡思乱想着。
李妧却转了话音,直白问萧静依,“此事实乃宫闱私密,萧宫主还请务必答应哀家,守口如瓶。”
李太后这句敬称萧静依是当不起的,她甚至也知道,李家暗处势力非她萧馆望其项背……李太后这话看似轻柔,实则是存了告诫意味,提点萧静依及她手下好自为之。
萧静依惶然起身,屈膝回话:“太后娘娘教导,臣自当谨记。”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几方对峙了。
希望三几章收尾~
☆、平和
李太后转而说起旁的,未几,唤下头人送来些夜宵点心。
大抵是知晓她们此前都无心晚膳。
这原也没什么稀奇的,后宫之中,太后手眼通天,便是骄纵如萧贵妃在李太后跟前也须得示弱,这生存法则司马梓入宫前便听她舅父说过。
如今更是亲身领会,大到她与伊墨停歇的仁明殿,小到任何一个心思不安分露出马脚的奴才,司马梓相信,宫廷之中没有什么是瞒得过李太后法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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