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傅锐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他抓着宋黎的手道,“谁告诉你是他做的?”
“那个叫林询的,他自己说的。”宋黎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住,一着急说话也快了,“我问过我哥了,他说那时候阿善哥看见他就在楼上,那个人自己也承认了。虽然你伤得不是很重,危险期也很早就过了,但你一直不醒,我们都很担心。阿善哥他这几个月都……”
“他有病吗!不是他做的认什么认?”傅锐气急败坏吼道,脑子里装不下其他的,“他现在在哪里?”
见宋黎不说话,他扳过她肩膀盯着她眼睛一字一顿道:“他到底,在哪里?”
“说……说是被关在禁闭室了,”宋黎不敢看傅锐的眼睛,低着头越发小声,“很早之前……就在里面了。”
傅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那卡壳般的一秒钟里,他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跳下床,监护仪被扯得一块狠狠摔在地上。心里也像有什么跟着一起砸了个稀烂,散落一地,捡也捡不起来。
他踉跄着爬起来往地下室跑,双脚仍不听使唤,每一步都从骨头里翻出疼痛。他疼得满头大汗,天旋地转里反胃感更强烈,但他不能停下。风声呼呼擦过耳边,跟西桥一中的c,ao场上起的风很像。
林询把他的口琴送给了钟悦,吹着口哨哼了《向晚》的调。他转着手上的落叶笑道:“傅锐,明天你买完药回来,我们就去订车票吧。下星期就结束了,两个月说过去就过去了,真还挺快的。”
“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现在都不太舍得走了。钟悦说以后想来找我,但等他考上大学再毕业,起码还得八年。八年太久了,那会儿你都三十了,不要说我了。”
“但这事情也说不准,不要说年了,有时候就是一天两天,事情都会变样,”他在落日余晖里回头笑笑,“你说是吧,傅锐?”
傅锐摔下最后几级楼梯,宋黎追上来慌忙把他扶起来,手足无措地哭道:“这要怎么办!石膏刚拆骨头还没长好,你根本不能跑的啊!而且你身上还……”
“打开!”傅锐攒紧了她的手,指着禁闭室的门吼道,“把它打开!”
“我没有钥匙,我打不开!”
宋黎从没见过傅锐这样,他现在的模样跟当初的关善很像,歇斯底里像个悲伤的怪物。她通红着眼道:“已经快两个月了,没有人能撑过两个月。来不及了,没有用了。”
傅锐摇头喃喃着不会的。他上下摸索着,瞥见手背上的留置针,便毫不犹豫地拔下来。他把针头c-h-a进锁眼。手不受控地发颤,他死死按住手腕,忍着眩晕感继续在锁眼里摸索,直到听见那清脆的咔哒一声。
他推门冲进去:“林询!”
就算很长时间过去,他夜里噩梦,也常会因为梦见早年被关进禁闭室的数小时而流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那数小时的几百倍,会把人变成什么样。
房间里昏沉y-in暗,空气混浊,脏污不堪。傅锐走向房间中央,慢慢在那雕像般一动不动的人面前跪下来。他身上充斥一股腐败的气味,不止从皮囊上,也从更深处烂出来。
傅锐僵着手抬起他低垂的头,林询的眼睛漫无焦点,像两颗强塞进眼眶的石头。叫他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林询,你看看我,你跟我说说话,求你了跟我说说话。”傅锐摸着他的脸,只是他自己的手在抖。林询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只空张着一张苍白瘦削的躯壳。
他哑着嗓,鼻子发酸着快要哽住喉:“不是说要一起回去吗?你看看我啊林询,我在这里了。”
傅锐晃着他的肩膀,听见锁链悉索的声音。他僵着脖子低下头,看见了他的脚踝上铐着的锁链,锁扣上沾着陈旧发黑的血迹,锁链末端连接到墙壁,长度只够人在两三米内活动,根本到不了门口。脚踝上锁扣附近的皮r_ou_被抠挖了一道又一道,新旧叠加,有的溃烂有的结痂。
他清楚知道这会有多疼,会持续多久。可林询自始至终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甚至是呼吸声,都像安静到没有。他就像个被蛀空的树木,腐败了,干枯了。
傅锐见过这样的过程。
光芒黯淡的过程,灿烂陨落的过程。
“为什么又是这样,”他无力松了手,“为什么这次也是这样……”
刚才强撑起的力气,现在全没有了。他垮了肩膀,胸膛像是再度被剜开一个大洞,快乐的欢笑的尽数被剥离出来。他心如刀绞,眼眶发红却流不出眼泪。
“对不起,阿询对不起……”他掐着手背哽咽,垂着头快要低到地底。
忽的他止住了声。他察觉了气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信息素气味。
傅锐缓缓直起脊背,回头望向门口,关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脸,他突然了解了那种感觉。
所有愤懑压抑与痛苦在胸膛里翻涌不息,挤压膨胀到快发疯的时候,看到一个出口的感觉。
关善头发少见地蓬乱着,像刚从哪里赶过来。他走进房间,声音还有点抖。
“傅锐,你先出来,之后的事交给我处理。”
“滚。”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相信我,先跟我出来。”关善向他伸出手。傅锐脖子上的纱布松了,坠楼的时候被玻璃扎伤的口子裂开了,血浸透了纱布和上衣。傅锐因为上上下下的疼痛发抖,却仍浑身带刺地防备仇敌一般防备他。
这里脏污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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