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血已经交融,绝情池水之毒已经渡到了他身上,一同带来的,还有与敖广共感的痛。
昊天转过身,背对着敖广,丢下一个白玉小瓶,冷语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朕赏你一瓶忘情水,若你真觉得不好受,就别记着这些了。”
敖广没有答话。
昊□□身后摆摆手:“干你们该干的事去。”
几个仙官领命,将敖广擒住了。
说是擒住,倒不如说是敖广根本就没动,任凭他们摆布。
这时,一个仙官突然对昊天作揖礼道:“陛下,这个……是不是要处理掉?”
昊天回过头去,看他指着的乃是地上的龙蛋。
昊天怒不可遏地盯着那个仙官,直把人看得两股战战:“你的主意这么多,不如天帝的位子让给你坐?”
那仙官被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跑开了。
敖广心头一颤,难道昊天真的是在做戏吗?他为何不伤这龙蛋呢?可他又为何要做这样的戏呢?
敖广想不通缘由,可做父亲的本能还是先一步战胜了理智和所有的悲痛,他一把挣脱了几个压制着他的仙官,化了真身将地上的龙蛋叼走了。
几个仙官也是眼疾手快,直接上了法器,不等敖广冲出去,就将他锁了回来。
他在那定海神针上盘踞了几圈,又将上半身化回了人形,龙尾缠在定海神针上还来不及下来,诸位仙官就纷纷祭出了法器。
九根锋利的镇妖钉一根一根慢条斯理地穿透血肉刺入龙骨,将敖广牢牢钉在了定海神针上。
十六条铁锁链彼此交缠,织成了一张巨网,将群龙牢牢锁在了一起。
地下的业火燃得越来越凶,群龙的鲜血将四周的海水全部染成了猩红色,散发着诡异的甜味,龙宫彻底成了一座炼狱。
可敖广只是一声不吭地受着,甚至为了护住衔在口中的龙蛋,连牙都没有咬一下。
昊天和他共感,也没能幸免于难。
只是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昊天偷偷的走出了龙宫的正殿,他倚着自己的剑才能勉强站住。他不知道敖广是如何能一声不吭的忍住这刺骨之痛的,但他至少可以陪他一起。
第九根镇妖钉刺进敖广的骨骼的时候,仙官们终于停了手。
敖广的鲜血淅淅沥沥的滴下,将一片血水染得更显凄厉。
昊天抬手抹掉了额前密布的冷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撑着自己的剑直起腰来。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见敖广在身后对他说了什么。
他回过头,看见敖广用满是鲜血的手攥着那瓶忘情水,可他竟没喝,而是将它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瓶体被摔得粉碎,在无数扬起的白色碎片中,他看见敖广对他说了句:“我这一生,都不会忘了你。”
昊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龙宫的,只是始终忘不了,敖广对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眼底竟还是一腔滚烫的深情。
那是飞蛾扑火一般,宁死也不后悔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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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等待他们的,便是漫长又冰冷的寂寞。
昊天做了天帝,每日照常处理着天宫的大小公务,稍有闲暇便会坐在他的小天池边,盯着那水面发呆。
仙娥们都觉得,天帝这是着了魔。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日日目不转睛地盯着的东海岸,再也不会有那条坐在礁石上看星星的小青龙了。
而他自己身上的绝情之毒也日渐扩散,他的痛苦越来越深,甚至频频高热不退,出现幻觉。
又因为他此时多多少少还与敖广有着共感,龙宫的炙烤与煎熬他也跟着承受,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时间差更是加剧了这个过程。
三年之期就快要到了,可这是天上的三年,于昊天而言,已经熬了整整一千年之久。
直到有一日,他照常看着那天池时,竟然发现有一少年在海岸上和一海妖打斗。
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发现这少年的头上竟然生着两只冰蓝色的龙角!
千年前,群龙皆被定海神针锁在了海底炼狱,若是还能有幸免于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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