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正中,主尊释迦像结跏趺坐,低眉垂目,悲悯地俯视众生。此时天色已晚,殿中无人。祁云独自步入幽深殿堂中,仰望佛像,心中往事纷至沓来,一时是少时父母带自己在燕真礼佛的场景,一时是逃离祁家堡时身后的血海地狱,心中苦闷,无法言说。
祁云敬过了香,跪在蒲团上,倒头三次叩拜。一拜愿祁家人在天之灵自在安息,再拜愿他手刃仇人血恨得偿,三拜……愿谢清迟一生康泰无病无灾。
祁云额头重重磕在土地上,久不肯起。
当天夜里,祁云蒙面黑衣,夜行摸上了小灵山。夜间山路难行,好在他白天已大致看清乐平别院周遭地形,此刻依照记忆,顺利来到白日被护院呵斥处。祁云在这里停下脚步,双目凝力,试图辨明别院防卫布局。
已是夜深,乐平别院门前亮着两盏石灯笼样式的供灯,很是显眼。院墙约有一人高,越过院墙,可见院中堂屋灯火明亮。借着这三处光亮,祁云看清院外有两个护卫在院门附近巡逻,便绕道其后,翻墙进了院内。
乐平别院依山而建,只有两进院子,一侧另有一间独户小院,想来是护卫居所。前院堂屋虽亮着灯,却无人声。祁云绕到后院,见一素衣小尼抱着水桶自正房往外走,应当是刚刚服侍完县主的。祁云躲过她视线,目光扫过院内厢房,一一潜入,最后停留在了书房中。
从谢清迟那根竹笛只能隐约猜测乐平县主与地掌令赫安的关系,祁云想在书房寻到两人通信,获知两人见面频次。县主书房内布置精致,杂书很少,多是佛经。一切看起来都很寻常,但祁云有了探访原知随藏宝楼的经验,仔细查看半晌,便内书脊排布有异样。他将里手抄的十余卷根本咒取出来,显露出深处的一个铁匣。那铁匣与书房布置风格截然不同,样式很是粗粝。匣上挂着一把精铜重锁。这种锁与原知随藏宝楼那种不同,祁云想拧坏就得费不少功夫,想原封不动地装回去,更是完全不可能。
祁云想了想,不去强开铁匣,反而去翻看桌边纸篓,不多时,在其中寻到了一张被攥成团的信笺。他将信小心展开,点燃随身带着火折子,见抬头称呼两字,正是“赫郎”。祁云继续往下读去,跳过开头一大段痴言蜜语,才知这是县主久候赫安不至,催他相见的情信。
祁云心道,运气不错。这信被废是因为墨渍溅上了正文,但想来乐平县主已重写一封寄出。文中约定的日期就在这两天。他原先只是想找到二人之前的信件往来,此时这封信上写着赫安已晚了两日,不必再问赫安之前的来访频次,便知道赫安这两日就该来访了。
读信时因怕被发现,祁云全程用手捂着火折子,不让光亮透出去,现在手心都有了微微的烧灼痛感。祁云收了火折子,向外望去,见那素衣小尼不知何时已从前院回来了,正站在正房外随侍。方才他先是专注于木匣的锁,后来又专心看信,一直没留意外面情况。此刻再看,堂屋灯光已灭,只有当中一间正房留着灯,应当是那乐平县主的睡房。
从书房离开必要经过那间房门口,祁云料想一位娇生惯养的县主应当不会武功。他此行收获颇丰,不欲久留,便也不等那房间熄灯,推门向外,运了轻身功法就走,岂料不及数步,忽然察觉不对——那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只听男人声音低喝:“何人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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