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个冤家。
慕容谅他年轻不懂事,没回嘴,直接无视了他,往东宫去了。
燕暄发出挑衅后惨遭无视,很不服气,于是几日后再碰见慕容时,他气焰更甚:“浪名在外的崔兆雁去岁开冬方立了府,某同一干狐朋狗友们正下注赌他几十娶小妾过门呢,谁料容姐您住进去以后,眼下都快入秋了那厮的后院仍是空空如也――啧,果然有了美人在侧连风雅公子的fēng_liú心都收敛了,真真教人惊叹。”
崔温不娶小妾实因害怕后院起火――反正他在外面一可宿勾栏二可与小家碧玉们通信、幽会,而且其二者的体验感受无懈可击。
燕暄此番言论本意为就慕容外貌女气这一点进行戏谑,然而听到慕容这个逛过象姑馆的人耳里,却别有一番风味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燕暄一眼,觉得自己清誉受损,终于开口了:“角尚总着,知道‘fēng_liú’是怎么一回事儿么?”
燕暄确实对“fēng_liú”一无所知,他噎了一下,反击道:“你丫不就大我三岁么,有甚可得瑟的?往后等小爷娶了春深姐,你得管我喊姐夫!”
慕容:“……”
小儿海口,好不知天高地厚。
他想,“无知者无畏”说的大概便是这位小殿下了――他那姐姐虽以读书做官闻名,但身为慕郡主的子女,多少被强行教了一二拳脚,揍起小孩儿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一旬后,收到慕容告的状的慕春深提前入京述职,专程去燕暄的寝殿一言不发地把人拖出来暴打一顿,慕容全程围观。
宦官听慕容说了事情缘由,也就没敢插手――总归是四殿下冒犯在先,何况不专于武艺的女儿家手脚也不可谓重。
圣驾闻之,哈哈大笑,了无责怪之意,还表示:“此事或可教小暄懂得窈窕淑女之难求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一岁
九月朔,慕容收到了各方送他的生辰礼。
与他没甚深交的,通常是管事的随手找件拿得出手玩意儿送来,不过贵族间的过场,慕容瞟一眼便丢崔温的库房里了。
崔温送了只青瓷花瓶,赠言曰:“酷肖吾子。”
燕暄差人送了只翠钿,慕容无言片刻,扔给崔温了。
东宫赠了一套古籍,大约是劝勉学业。
慕春深寄了一副上好的马蹄铁。
用了午膳,慕容正抱着马蹄铁沉吟,崔温道:“令姊是想鼓励你练骑术么?话说回来,我还没同你骑过马呢,过几日便是秋猎,倒可一较高下了。”
春日里光顾着拉他逛窑子,自然不得闲骑射了。慕容道:“去,谁跟你争高下。”他一抬头,“――上哪儿?”
崔温待在家里时常散着头发,顶多随手一束,此时却在一丝不苟地戴着发冠。他朝慕容没正形地笑了一下:“新来的画舫,听说有位东瀛美女――您生辰我便不拉您去乌七八糟地方了哈,辛苦您独守空房了。”
慕容懒得搭理他。
崔温打理完自己,fēng_liú倜傥地对着铜镜抛了个媚眼,自我感觉良好,扭头看了慕容一眼:“美人儿,为兄有时候想,娶个媳妇儿也不会比你大度了。要不,你从了我罢?”
慕容看了看手里的马蹄铁,出于对姐姐的尊重,没用它们来招呼崔某人的脑袋:“滚。”
崔温完成了今日份儿的嘴贱,神清气爽地滚了。
慕容收妥马蹄铁,开始研究东宫送的古籍。半个下午过去,慕容决定不“独守空房”了――他捯饬自己一番,揣上一册晦涩难懂的古书去了东宫。
东宫一年四季都燃着安神香,太子身上一年四季都有一股清苦的药味儿。
燕旻未着冠缨,一头青发直白地披在脑后。慕容听他讲着古籍,觉得他气色尚可,但唇仍不甚红。他读卷时眼睫低垂,在眼睑下投了一片浅淡的阴影,偶尔一个抬眼,双目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看得慕容有些愣神,差点没听进去他都说了些甚么。
古籍一论便论到了日入时分,慕容便顺理成章地用上东宫的晚膳了。在济南时慕容用的菜肴常多辛,此番他乍一尝到这样清淡的吃食,略不习惯,然而吃着吃着,竟也从苦中品出一丝丝的甘来了。
燕旻同他对面用膳,不经意瞧过去,恰见他俯首将汤匙中的内容送进口中,似是觉到微苦,蹙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
这少年此刻因用了带汁水的食物,湿润的唇显得愈发柔软嫣红,又在他肤色的映衬下分外夺目。
不知此番颜色,入得世间几双眼,又堪世人几采撷?
膳毕慕容方漱了口,便猝不及防地被怜香惜玉并同父爱泛滥的太子殿下给伺候了拭嘴。他给吓了一跳,脸还没来得及红,便听燕旻叹道:“阿容实在是好看得紧哪。”
慕容打小即听众人夸他漂亮,然而他对这种赞扬是有心理阴影的:“……好看得像个姑娘。”
燕旻看到少年稍显不豫的神色,笑了,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然,但我自知道阿容是男孩子起,便从未将阿容作女孩子来看待了。”
慕容的一张俏面总算来得及微微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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