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死死盯着张远山的背影,一直到他拐进了小巷子里,淹没在人群中也没收回来。过了半分钟,绿灯亮起时他再跑过去,意料之中小巷没有了半个人影。
但就算是这样,陈凯心里仍旧觉得惊喜上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兴奋。他的瞳孔仿佛是在把把这条漆黑破乱的小巷刻录下来似的,透出点明亮的光。走回到校门口,花坛边上的烟头还在原地,已经熄灭了,一缕虚弱的烟被行人走过带起的风吹散无踪。
“阿凯!”一个甜软的女声在后面响起,陈凯回过头,就见陶艾朝他走来:“你在看什么?刚刚去哪儿了?”
“好像看见熟人了。”陈凯不再看地上已经灭了的烟头,转身接过自己的笔记本:“没什么事,我们过去吧。”
站在后面的余焕突然跑到前面问他:“你认识那个外卖小哥吗?”
陈凯往前走的脚步一顿:“外卖......小哥?”
余焕当他不知道,于是点头答道:“是啊,我记得他,昨天中午刚好送我们宿舍的外卖,不过当时你应该和艾艾在饭堂。”
他话刚说完,陶艾就下意识看向陈凯,却发现后者根本没在看她,反而盯着余焕,似乎有点紧张,但更像是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老余你现在看一下手机,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我一下。”
“现在吗?”余焕双手都有工具,腾不出来:“要不等下再给你,现在没手啊。”
换做平时的陈凯肯定不会这么急,但现在他居然直接把余焕手里的东西全拿了过来,催促他:“就现在,你快看一下。”
“哎你别急啊,”余焕哭笑不得:“等我打开我的饿了吗看一下,手机有点卡......”
一分钟后骑手的电话号码就发到了陈凯的微信里,他立刻保存了号码,捧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看着通讯录半晌却没敢打出去。
晚点吧,现在可能在忙。他想着。
然而等到调研结束了他也没打出去,等回宿舍洗完澡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室友在寝室里斗地主正欢,吵得他看不下去书,干脆走到走廊外来吹风,正好头发刚洗完,还没干。
“你这样吹风以后老了会头痛的。”
脑海中蓦地响起了这个声音,陈凯刚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就发现手机有个电话拨了出去。
是今天存的张远山的电话!
陈凯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下楼,他自己也没想好等下接了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一通电话该不该打,好不容易忍住没挂,等了一分多钟却不见有人接听,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他先是愣愣地看着屏幕,突然倒松了一口气。没有多失望,相反的,一颗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两年了,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张远山。当年要不是因为他,张远山不会被逼到退学,他不止一次安慰自己,那是张远山自作自受,他当时要是不去找乔林的麻烦就根本不会被退学......可他没想到张远山书也没得读了。
陈凯印象里的张远山从一开始就是那副二世祖模样。
那还是他念初一的时候,也忘了是哪一天,他的妈妈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张发冷的银行卡。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年轻阿姨,和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女孩子——应该说是妹妹——陈瑜。
父亲告诉他,从今天开始这两个女人要和他们一起生活,妈妈也不会再回来了,陈瑜受了很多苦,要好好疼她。
......说实话陈凯当时内心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有一句我敲里来来。
倒是陈瑜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单纯没心眼还是真的那么蠢,一点也看不出陈凯打心里的嫌弃,一直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地喊着,每天雷打不动在小学部楼下等他放学接回家,哪怕陈凯有时候忘了这回事,陈瑜也会在那儿赖着不走。久而久之他也不嫌弃这个小姑娘了,毕竟这孩子真的听话到你让她干嘛她就干嘛,怎么欺负也不会去跟爸妈告状。得,他也不好意思真跟一个小女孩较劲,爱跟跟呗。
陈瑜就这么跟着陈凯到了他上初二,除了陈凯哪个男孩子都不去接近。
有一天放学,陈凯做题做得晚了,想着陈瑜应该认得回家的路,会自己回去了,不用他再去接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了陈瑜的叫声。
他大骂一声不好,东西也没收拾就跑下楼去,就看见三年级的张远山带着几个“小弟”把陈瑜围在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边。
陈凯敢对着他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亲妈发誓,如果当时他知道是陈瑜自己作死去招惹张远山,他绝对不会上去白白给这个小妹妹当打手。但是真说起来,他俩都是一个爹生出来的,后来他利用乔林把张远山赶出了二中,用的也正好是当时陈瑜耍的手段。
陈凯不认识张远山,但听人说过他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方说张远山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不久前父亲还被一个学生诬陷,被对方弄断了一条腿,这个可信度也不知道多高。而这姓张的原本还是一个三好学生,现在却完全不学了,开始怼天怼地,处罚也受过,但还是跟蛆虫一样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吓唬人,甚至招惹了外面的混混。
也许是因为当了太久的好学生,张远山根本没有那股痞气,就算是剃了个寸头,故意把校服改成立领,偏偏天生了一副良家好皮囊,是老一辈常说的那种有福的面向,整个人却跟被逼良为娼似的缩在几个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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