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亚连正捋起袖子蹲在水边,把手里的干玉米片抛向不远处的天鹅群,出神地看着它们引项交颈争抢食物,把雪白的翅膀有意无意张开,它们扑腾的水珠溅过来时,逗得那家伙咯咯直笑。湖上的风拂过时有微微凉意,李娜丽把手里的天蓝色外套披在亚连身上,少年瞬间又变回了彼得兔。
“神田你会做菜吗?”得知神田即将寄宿在亚连家里的李娜丽突然这么问。
神田挑眉:“怎么了?”
“那就太好了。”少女把双手背在身后,笑得很乖巧的样子。
晚餐的地点是约定好的湖心人工岛。温德米尔湖区没有太多住民,他们到达的这个岛半径不超过200尺,岛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草木和两只长椅。站在这里刚好可以将温德米尔湖360度的怡人风景尽收眼底,而这种怡人在李娜丽拿出自己做的三明治和布丁之后又增加了一倍——这一点从拉比糊了满嘴的沙司和一脸幸福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谁要是娶了李娜丽,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拉比想吗?”另一个满嘴沙司的人笑嘻嘻地问。
“我当然想啊。”拉比毫不掩饰。女孩子只是轻笑,脸色滟红。
就连不说话的神田似乎也觉得和中午那顿恶心的通心粉相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少是趟不错的旅行。他这么寻思着,拉开房间的窗帘——回到旅馆夜幕已降临,窗外除了徐徐的风,还能看到零星灯光,湖与天空融为一色,水面映着月光,夜空里繁星拉出一条长长的银河,像时间经过留下的足迹,人便是在樊笼中努力生存的刺鸟。
这种情景下最适合的纷至沓来的情绪,却被清脆的叩门声打断。
“神田,李娜丽泡了红茶。”
神田接过托盘准备关门转身,却被一只手抵住门。
“你这家伙不会道谢吗?”
“你是在找茬吧?”神田不高兴道,“要谢也不会是谢你这……豆芽菜吧。”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亚连放大嗓门,“随便给人起绰号就是你们日本的礼节吗,何况我们仅仅只是认识。”
“对于随意诋毁别人国家的人,”神田有些愤怒,“只叫你豆芽菜没砍了你真是天地良心。”
“天啊,你这种人,我可要考虑要不要让你住我家。”
“如果我没记错,是你邀请的。”
“在协议成立之前我有权利收回邀请,”亚连舒展开眉头,冷笑,“神田优,忘了告诉你,你必须接受一些条件,否则不用我赶,你自己也会走。”
他掏出口袋里的钢笔和便签纸,飞快写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撕下便签“啪”地拍在神田房间的墙壁上,摔门而去。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神田在心里继续咒骂几句,端着红茶回到屋内。从窗外探头往下能看见“温德米尔精灵”招牌温暖的灯光,灯光下的花园里,少女正蹲着身子为那只叫库洛的狗梳理毛发,红发的青年站在他们身边,并且在少女起身回屋时偷偷拉住了她的手。
世界一直在变,生活永远不会对你奉为圭臬的东西表现出尊重。浩渺宇宙中,每一个生灵都渴望明日能如今日预料之中地生活,人类能够循规蹈矩工作恋爱,已经是逆转自然伦常的事情。有人因懂得而聪慧,也有人因迷惘而痛苦。
墙上的便签纸失去粘性掉在地上,向着天花板的那一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英文。
“r.”
-tbc.
第二章
曼彻斯特是座不完美的城市。
这种不完美不在于它没出什么荣耀烜赫的历史名家,也不在于它的教堂不如坎特伯雷那么气宇轩昂名声在外,甚至不在于它并不流畅的交通或者建筑外墙剥落的红漆。实际上,盛极则衰,过刚易折,看过这座城市的人,总是会说一句刚刚好。
曼彻斯特是座留不住人的城市。用茶馆红胡子老板的话说,常驻曼彻斯特的人,一半是学生与教授,另一半是球迷。曼大的学生在学业有成之后,大多选择离开这个似乎神性人性都概念模糊的地方,在别的城市或国家建立未来的丰功伟业。而疯狂迷恋曼联的年轻人在热情消退的中老年,显然更喜爱爱丁堡那样安静而彬彬有礼的城市度过晚年。
你问这里的人,你爱这座城市吗?他们多半会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比起这个问题,我们更习惯谈论天气和红茶。
人们在这里留下的,除了痕迹,往往别无他物。
“这是你的房间。”
神田被领到一间装修规矩的卧室,但由于没人居住,屋里落满了灰尘。这里是一座典型的英国砖石民宅的二楼,天花板是坡形的半木结构。亚连没有骗人,窗户打开就能看见曼大红褐色的教学楼,和楼外修剪得毛茸茸的大片草坪。
实木地板有些旧了,踩上去偶然有松动的喀嚓声,神田对此太过印象深刻,以致一年后他结束学业,离开这里时,低头还会有恍惚的神情。
就这样两个人生活吗?
这样的寄宿家庭实在太与众不同。神田下楼来到客厅时,才注意到这所房子除了书房就只有两间卧室,他忍不住询问亚连如果他父母回来了要怎么办。
亚连瞪大眼睛,仿佛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
“不会的……父亲是同性恋,母亲知道后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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