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的皇帝彻底当稳了。
所以他变成了一个皇帝,开始站在皇帝的角度思考问题了。
二十岁的甘奇,再封一步,便是封无可封,未来还有几十年,怎么办?
这不是说赵曙有什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阴暗想法,而是赵曙此时面对了一个现实问题。以后拿甘奇怎么办?
富弼在犹豫了一会,察言观色几番,开口说道:“诶,此事不急,而今甘奇刚刚上任枢密使,连衙门里的事务都还没有亲自处理过,先缓一缓再说,待得甘奇凯旋归来之时,再议不晚。”
曾公亮,其实刚才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像他能当宰相的人精,岂能不懂其中道理?他刚才是激动过头了,也是太想与甘奇结个善缘了,因为他儿子的前程都绑在了甘奇身上。
此时回过神来,曾公亮立马就懂得了其中,说道:“对对对,待得甘枢密彻底把辽人打退了,回京再论此事。”
此时皇帝赵曙才轻松了一下,笑道:“对,待得道坚回来再说。”
富弼也立马转过话题:“陛下,咱们入殿吧?入殿内议事。”
“好,入殿,吩咐下去,准备大宴,今夜诸位都留在宫中吃饭,着大晟府准备歌舞。”皇帝赵曙已然安排了庆祝事宜。
热闹自然不用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乐音不断,甚至还把梨园春的戏班子请来了,演了几出新戏,甘相公巨马河背水一战。
旌旗翻滚,假刀枪来去,戏里面的甘相公,白面书生模样,开始的时候正在雄州城内赴诗会,佳句频出,接着便是辞别众人,过河而去,然后大战要起,一会着急不已,一会振臂高呼,一会奋勇无当。
赵曙高兴,多喝了两杯,待得大宴散去,官员们也大多步伐踉跄,各自归家。
富弼与曾公亮辞别了皇帝之后,也结伴出宫而去。
却是走到半路,太监李宪赶来了:“富老相公留步留步。”
富弼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去,见得是李宪,拱手笑道:“李内官何事啊?”
李宪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陛下请老相公去饮一碗醒酒汤。”
富弼倒也意外,看了看身旁的曾公亮,问道:“陛下就叫了老夫一人?”
李宪点点头。
富弼又看了一眼曾公亮,微微一笑,抬手:“内官请带路。”
曾公亮看着富弼远去的背影,眉头一皱,摇摇头:“唉……”
御书房里,醒酒汤备好了,皇帝用手把头撑在桌案上,示意见礼的富弼落座一旁。
富弼拜谢一语,之后皇帝在喝汤,富弼也在喝汤。
皇帝有话要问要说,但是又觉得有些负罪感。富弼似乎能猜到皇帝要说什么要问什么,所以知道自己不该开口先问。
两人许久,都未开口说话。
捷报传到汴梁之时,甘奇已然也到了古北关口,东京正在举行庆祝的大宴,甘奇站在刚刚修缮的关口之上,眺望远方辽军大营中的篝火。
天气渐暖,城墙下的尸首,开始散发着腐败的臭味,令人作呕。
狄青站在甘奇身旁,两人也在谈论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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