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与季侑言对视着,咬唇坦白道:“言言,我见过他们了。”她的目光里带着难以察觉的忐忑。
季侑言错愕。
景琇垂下眼睑,声音低哑道:“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也没和你商量,我给他们写信了。两个月前,你爸爸托人告诉我,想见我一面,我就去了。是我自作主张。”
她本不想告诉季侑言这件事的,可是她现在有一些怀疑无法自我疏解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让季侑言像从前一样一无所知地承担这些问题积压下来的后果。
“不要道歉,我只是很惊讶,一点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季侑言回过神,伸出右手覆在景琇放置在薄被上的柔荑上。
她知道景琇一定是想帮自己取得父母的认同才这么做的,她怎么舍得怪她。
她深知景琇的为人,更知道自己父母的顽固。联想到景琇刚刚为难的模样,她语气急切道:“阿琇,我爸妈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他们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景琇望进季侑言盈满心疼的眼里,想到季长嵩和钟清钰对她的冷言冷语,鼻头涌起酸意。
她艰涩道:“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不看好我们。”
“言言……”景琇迟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沉郁,“他们认为我保护不了你,给不了你真正的幸福。”
“我当时觉得刺耳,反驳得振振有词,可是我现在有些不确定了。”她吐露心声。
可这样的可能要放开季侑言的怀疑都让她心疼得像被什么撕开了一般。内疚与不舍像钝刀一样在她的伤口上来回搓磨。她试图从季侑言的手下抽回手收握起拳头,克制自己不要太过失态。
季侑言却紧紧攥住了她想要逃离的手,颤声道:“不确定什么?”
手上传来的大力,是季侑言显露无疑的不安。景琇心上又是一阵尖锐的痛。
她逼着自己直视季侑言,哽声道:“言言,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要你勇敢,可你勇敢后,我却护不住你。我只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我受伤。”她长睫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我真的是你的最优选吗?”
她偏过头试图擦干泪水,像是在问季侑言,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不是最优选这个质疑,复合前她就在问自己,季长嵩质问过后就更常在她心间徘徊。她一直努力地相信自己,直到刚刚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侑言在她眼前倒下,她的心理建设彻底崩溃了。
景琇的自我怀疑像是利箭直穿季侑言的心脏,让她一瞬间也痛湿了眼眶。她舍不得看景琇这样脆弱的模样。她看着景琇,有一瞬间像看见当年的自己。
这个问题,和景琇分手的那一年她也问过自己。
她忍痛要坐直身子靠近景琇,景琇连忙站起身去扶她,季侑言却在她俯身下来的时候抬起下巴吻她眼角的泪水。
好苦,苦得她心都要碎了。
“阿琇,你记得你和我说过吗?我爱你,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她盯着景琇近在咫尺的美丽眼眸。
景琇凝视着她,心弦颤动。
季侑言撑着手往左挪动身子,柔情似水道:“阿琇,坐上来。”她抬手轻勾景琇的腰。
景琇站不稳,怕压到季侑言,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坐到床上,坐进了季侑言的臂弯里。
季侑言圈紧景琇的腰,仿佛这样才能弥补她心底里的不安感。她的声音幽幽远远,像是从回忆里传来的,“你知道当年你提分手,为什么我没有任何挽留地就答应了吗?”
景琇心提了起来,侧目去看季侑言。
这个心结,曾经横亘在她心中许多年难以释怀。最开始她以为季侑言是不爱了就等着她这一句分手了,后来她以为季侑言是累了不想在一起了。毕竟爱是一回事,适不适合在一起是另一回事。
“你相信过我当年迟到的理由吗?”季侑言带着一点苦笑的意味。
景琇双唇嗫嚅,无法欺骗季侑言。
那一年她从高空坠落,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在昏迷前吐着血打了唯一一通电话——打给季侑言的。
是季侑言助理接的,说季侑言在拍摄中,不方便接电话。
她痛得口齿不清,连一句完整的“我很想你”都说不清晰,是姚潇看不过哭着在她旁边帮她传达了她出事故了、让季侑言快回来的消息。
彻底失去意识前,姚潇还在鼓励她,姐你不要睡,姐你振作起来,季姐马上就回来了,姐……
她听进去了。虽然很疼,但她想她一定要醒过来。她好久没见到言言了。
可她努力地醒过来了,环顾四周,却依旧没有看见那个最想见的人。
母亲看穿了她寻找的眼神,告诉她季侑言护照丢了,周末大使馆没开门,所以她滞留在意大利了。
多么巧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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