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出于屋里昏黄的灯光,还是心理因素使然,韩文清的母亲看起来比平时放松了不少,她絮絮叨叨地和张新杰讲着韩文清小时候的事情,有的事情张新杰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我和他爸工作都忙——你可能也知道,他爸当兵,我在部队医院,忙起来长年累月不着家,文清全靠战友同事带着……好处是这孩子独立早,能扛事,坏处么,就是这孩子从小不亲人,在大院里就跟个混世魔王一样,搅得整个大院鸡飞狗跳,有一年直接把院子里的石榴树给放火烧了。”
“烧树?”张新杰不由得出声问道。
“对,他说想烧树上的毛毛虫,结果火才点着,一树的虫子全部惨叫起来,把这孩子给吓懵了,傻站在树下半天没动弹……还好当时咱们部队政委回家休假,在屋子里见着火势,赶紧冲出来把火给灭了,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是他八岁的时候……当时政委把他狠狠训了一顿,这孩子还顶嘴,把人家给气的,跑医院来找我告状。我一看势头不对,这才八岁,就敢放火烧树,再大点还得了?我就和他爹商量着,请了假,回来了一趟。”
说着,韩文清的母亲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茶水,欲言又止地看了张新杰一眼:“你小时候没干过这种事吧?”
“我……没想过要烧树。”张新杰给韩母添了点茶水,老实答道。
“对啊!哪家老实孩子会去烧院子里的树啊——”韩母一拍大腿,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当时他爹气得,差点把整个家给拆了,我当时琢磨着,我们俩长年不着家,这孩子缺爱,叛逆,那也是正常的……我跟他爹说,咱们陪他出去散散心,好好谈一谈,然后咱们一家三口就去了海洋馆。结果呢?这孩子全程一言不发,任凭我和他爹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吭声,闹到最后也不欢而散了……”
张新杰电光石火间恍然想起了若干年前自己与韩文清那一次海洋馆之行——他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言不发地看着各种鱼群从他们头顶游过,馆内幽蓝的光线投在他们的脸上,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宁静感。
彼时的张新杰也觉得去海洋馆这个提议匪夷所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现在想想也是我们不对,一直只顾得忙自己的事情,把这孩子彻底放养了……孩子一旦养野了,再想收回心来就难了……”
韩母对张新杰的走神似乎毫无觉察,她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看起来饱含深情,似乎又有些疲惫。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这孩子十七八岁从家里跑了出去,不知道躲哪儿打游戏去了,等我和他爹后知后觉知道这事,再回来找他,已经找不到了……当时我急得团团转,他爹倒好,直接放出话来,说不认这个儿子了——你说这不是胡闹嘛!当时他爹有个转业的战友,在q市本地做生意,我托他去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孩子一听他爹不认他了,头一拧就杠上了,死活不肯回来……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我也知道他在哪,他爹就不肯让我去找他,他自己也不回家——再回来就是那年过年,你和他一起回来的,在那之前,他从没主动联系过我们。”
韩母的语气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色彩,各种纷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张新杰一时也分不清她是在指责自己,还是在感谢自己。但他已经意识到,韩母来找他的真实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他平静地等待着,但对方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
“文清他——应该也很想回家吧。”
“是吗?”韩母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也对,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
张新杰一时语塞,他望了韩母一眼,低头打量着二人眼前的茶杯。
“很多年前,我和文清一起去过一次海洋馆,”他抬起头来,迎向韩母诧异的眼神,“也是在那时候,他第一次和我提到了家里的事,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想想,他当初在海洋馆里,应该也很想和你们好好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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