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虽然是男孩子,相貌却有种韵味,眉眼更仿佛完全是按他的审美来的,平时就已经够温柔动人了,如今低头垂眸更加戳心。
颜许在那一瞬间忍不住想起很多诗,但那些优美的诗词未曾他脑海中停留,世上动人的词藻已经有很多很多,但他觉得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师兄。
他就像是一场梦。
颜许隐约觉得,天下所有接近完美的存在,都是非常容易逝去的,也许昙华也算?
但他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即使只有昙花一现,那也是属于我的,就算只有一瞬间也不要紧,我可以让这一瞬间在记忆里成为永恒。
所以他一直都没去天盖寺求证什么,也没期待昙华把这些事儿都讲明白。
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并肩坐在路灯下,一起吃棒棒糖,又吃了半盒小蛋糕,然后才回家算总账。
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暂且不提。
昨晚他也太沉迷美色了!没一口气找吴悦问清楚猫鬼的事儿也就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情和也被他忘在原地了,连善后都没做!!
要是情和还活着,这事怕是没完没了。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颜许回忆到这里,忧愁地看了眼昙华,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敲蛋壳:“情和真的跟狗皮膏药一样,我昨晚怎么就忘了把他处理掉呢,也不知道这事还会不会闹大。”
昙华给他碗里夹了块酥烂的扣肉,安慰他说:“别担心,游龙骑和情和都活不了了。”
颜许:“……师兄你等一下,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就算你是切黑花,你要人命的话也不要说得这么突如其来啊!
昙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有些好笑地说道:“不是我要他们的命,只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做法负责,猫鬼之术本意就是谋财害命,一旦术法失败,引起的反噬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术法反噬,听起来就很有逼格的样子。颜许怀疑人生地开始挖蛋黄,一边挖一边问:“情和是施术者,他被反噬活不了我可以理解,游龙骑为啥也活不了?”
昙华耐心为他解释:“这些事的源头都是游龙骑,没有他在那边搅动风雨忽悠大众,情和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斩草还需除根。”他抿唇,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情和活不了,游龙骑也别想活。”
☆、张巡
活不了和不能活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听师兄说,猫鬼受伤,施术者也会受到反噬,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了,所以师兄要留下来去寻找那个施术人,不管这个人活不活得了,他都不能让他活。
师兄真贴心啊。
颜许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背着竹篓,站在生死树下的小山坡上,遥遥地望着远处晴昼海里忙着采药的同门们。
与雅州不同,万花谷内四季如春,春冬之际虽也有雨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晴天。
“小许,你也去采药吗?”
颜许懒得回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跟他一样背着竹篓的吴悦走了过来,打趣着问他:“上次你嘴上说着挖草药,回去把竹篓一翻,里面全是待放或半开的花苞,当晚就蒸了鲜花饼,这次也是这样吗?”
“……”颜许扭头看他,嫌弃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上次裴元师兄请我们去寻年份足的药材,你还不是正事没干,挖了一篓笋子就溜了?”
“别,我分了你一半的!”
“我难道没给你分鲜花饼吗?!”
今天也是互相指责的一天。
虽然他们俩消极怠工,但万花又不是只有他们,反正也不会耽误事儿。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消极怠工——这就得从江湖流言说起了。
早年间七秀被誉为天下三大风雅之地,而长歌和万花又于琴棋书画等方面多有共通之处,没少被人比较过。
本来吗,长歌讲究的就是经世致用,玩的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套,儒家风骨和理念都被发挥到了极致;万花……却仿佛在走极端。
一方面避世不出,如同隐士一般,一方面又设有赏善罚恶剑和聋哑村,神出鬼没得跟凌雪阁的刺客似的。
对江湖朝堂保持中立态度并非好事,尤其是在风云变幻的盛世中。
何况万花不缺实力。
有实力却不干正事,在很多人眼里无异于尸位素餐,再加上有如此有上进心的长歌门做对比,近年来有些人对万花的不作为越来越不满了,又是讽刺万花避世不出,又是讽刺万花赏善罚恶剑乱管事儿。
当初陆判之屠村之事流传开来时,很多人对万花偏激又特立独行的手段冷嘲热讽,后来陆判之被吴先生平反了,这些人不仅不肯道歉,反而死咬着万花不放,非要说是你们万花谷人心冷漠,连自己的人都不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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