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凌乱地堆着二十几口棺材,景象十分骇人,棺材中的亲人早已变成了一具具白骨,谢淳归一个个找去,终是找到了刻有自己姓名的棺材,他用尽全力打开,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残破的家训。
谢淳归颤抖着双手拿起家训,翻开第一页,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谢家子孙,与北国生死与共!
谢淳归终是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他慢慢地爬进棺材里,抱着请帖和家书,蜷缩起身子,几乎哽咽得要背过气去。
有穿堂风撩过,呜呜之声凄凉哀伤又无力。
第178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萧予安在谢府找到谢淳归的时候,谢淳归正跪在地上,徒手除着杂草,他的双眼血红,头发散乱,手被杂草下粗糙的地面磨得都是血,却不肯停下。
萧予安深吸一口气,在谢淳归身边半跪下,握住他的手腕,阻下他的动作:“淳归......”
谢淳归动作一停,没有出声。
萧予安眼角微微泛红,轻声道:“淳归,我们回去好不好?”
谢淳归问:“回哪?我们可以回哪里去?”
萧予安回答:“回宫里。”
谢淳归问:“宫里?那是家吗?”
萧予安的喉咙仿佛突然被人掐住,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是,那不是谢淳归的家,就连桃源村都不是谢淳归的家。
北国才是谢淳归的家,可是北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萧予安正不知如何回答,谢淳归自顾自地将最后一根杂草拔完,然后朝着灵堂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对萧予安说:“走吧......回......去宫里。”
将谢淳归送回宫中的寝殿,并瞩咐侍女好好照看他后,萧予安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浑浑噩噩的一天,终是静了下来,萧予安唤退了侍女,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寝宫走,已是昏黄,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寒冷刺骨,萧予安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任甶体温一点点被夺走。
在走近寝宫的时候,萧予安突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前方。
寝宫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应该也是等了一会,神情有些焦灼,在见到萧予安后,那人眼底晃过欣喜,他匆匆几步走来,伸手拍去萧予安肩膀和头上的雪花,解下外袍紧紧地裹上他身体,温暖渗进萧予安身体,安抚他已被冻僵的四肢。
萧予安突然哽咽,他轻喊:“晏哥......”
“嗯,我在。”晏河清低头轻轻吻萧予安的脸颊和嘴唇,“累了吗?”
萧予安说:“你快抱抱我。”
闻言,晏河清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萧予安整个人埋进晏河清怀中,深呼吸一下,说:“不累。”
晏河清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萧予安突然抬起头来说:“晏哥,我们出宫逛逛吧,就你和我。”
“好。”
时辰尚早,皇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公子小姐披着裘袄在路上擦肩而过,孩童穿梭在叫卖的小巷中追赶嬉闹,到处都是吆暍的小摊小贩。
晏河清和萧予安并肩走在一起,萧予安对路边的小玩意儿好奇得很,时不时指着一样东西对晏河清喊着晏哥你看这个,晏哥你看那个。
看着看着,萧予安就跑前头去了,晏河清几步跟上,伸手握住他的手,萧予安被拉得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目光从手上移到晏河清脸上,然后弯眸肆意一笑,回握住晏河清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忽然远处传来吵闹的唢呐声,奏着大喜的调,有闲不住的店铺老板探出个脑袋,伸长脖子观望起来。
晏河清和萧予安俩人退到路边,只见远处走来一支送亲的队伍,十里红妆,鼓声隆隆,好不热闹!
萧予安笑道:“眭,大户人家啊,这么有排场,欸,晏哥你看,那骑马的新郎官儿,身上的喜服挺好看的。”晏河清顺着萧予安的目光看去,八抬花轿打眼前摇摇晃晃而过,轿子斜前方,意气风发的新郎官骑着枣红高马,马头上绑着绸带红花,喜庆得很,新郎满面春风,向四周庆贺的人拱手道谢,身上的喜服用了金丝点缀刺绣,做工考究,确实精致。
晏河清收回目光,望着萧予安,心底突然隐隐涌出一个念想。
第179章月色溶溶情意长
晏河清斟酌着话语,终于在一串震耳欲聋的鞭炮响声过后决定开口,谁知不知从何处挤过来一人,那人二十出头的模样,揣着双手问萧予安:“公子,您觉得这喜服,好看啊?”
萧予安笑答:“好看啊!”
那人得意洋洋地说:“我家铺子做的!不是和您夸,我家手艺五代传承,当年前朝的时候,可是御用裁缝,是在那皇宫绣房里拿俸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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