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一愣。
看来他没有更多地阅读过地狱浩劫时代的历史。
这个时代是等不来日出的,有的只是黑夜与月亮而已。既不是因为地球停止自转了,更不是因为太阳消失了,天空更加没有合上盖子。只是天黑了而已。毫无缘由的天黑。
“趁现在多休息休息。”我说,“你不是要找人吗?我可以会帮你一起找。”
“真的吗?”他精神了。
“但你必须听我的话。”我说,“现在,我要你休息。”
他好歹也在以前受过专业的训练,明白休息也是效率行动的一环,此时尽管心急火燎,却也姑且接受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决定问他,“你上次不是说自己的灵能特长是超速再生吗?操纵火焰也是你的灵能特长?”
“这个……”他犹豫了下,“嗯。”
然后也没再继续说话,态度也不像是刚才那般兴奋了,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极度消极的情绪中。
我安静地看着他,此时的他,远不如现实世界那般英俊,那般有着挥洒不尽的阳光,而是成了个浑身烧伤疤痕的丑人。这是何等的天差地别?若是叫对他的面孔着迷的女人们看到此时的他,定然会大失所望,甚至是吓出心理阴影吧。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现在也表现得有些抬不起头,像是那些在被周围人瞧不起的阴影下艰难成长的丑小鸭一样。
但是我并未忘记,刚才的他为了救那些活死人出苦海而忍耐过烧身之痛。这固然愚蠢,却也令我感到钦佩。
片刻后,或许是认为对着我说也无关紧要,或许正是因为对着我所以才想要说(我知道这是自作多情),他开口了,“我以前被烧伤过。”
我一言不发地聆听着。
“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妹妹当时就读于寄宿制学校,父母都在各自的单位工作。而我则趁着假日,跟着一支旅游团外出爬山。虽然彼此不认识,但那氛围是极好的。”他的声音相当飘渺,仿佛飞去了十年前,“然后他们突然出现了。‘他们’,就是凋零信徒。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怪物一样突然出现,把我们都绑架过去,充当献给亡灵的活祭品。被绑架的不止是我们,当时还有很多人,加起来大约接近百人,都被困在某处不见天日的山洞中。在当时是很轰动的大案。”
他停顿了五六秒钟,仿佛在反刍那时的心情,“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只能听着凋零祭司念诵祷文的声音。很快,大家都开始自燃,安静地自燃。因为谁都无法发出声音。我也燃烧了,火焰遍及了我的全身……”
他又停顿了下来,这回停顿了十几秒钟。
“但是,你活下来了。”我说。
“嗯。只有我活了下来。”他的声音毫无主观色彩,“而那只是侥幸。我们就好像是一块肉,被送进食客的嘴巴里大肆咀嚼。正好有条肉丝卡在了齿缝里,食客将其剔出来,后来也没有塞回嘴巴里,而是丢到了一边。我只不过就是这条被丢弃的肉丝而已。”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灵能。我觉醒了灵能。”他说,“但这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你无法控制自己的灵能。”
“是的。”他缓慢地说,“我无法忘记被当成活祭品的经历。后来每逢回忆火焰遍及全身的感觉,灵能就会响应我的想象力,将火焰从我的回忆中提取出来,真实地燃烧我的皮肉。”
他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色彩,那是畏惧,“我越是害怕,火焰烧得越旺。再怎么拼命地遗忘火焰也无用,想象中的火焰反而变得更加清楚,带给我更加猛烈的痛楚。然后我便会更加害怕。日日夜夜,循环往复,看不到尽头……”
灵能有时亦会反噬其主。他这样说。
“但是你不想死,也不想被烧死。”我说,“你的超速特长就是这样出现的吗?”
他点头,“后来,徐队长……徐盛星队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说着,他似乎也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段回忆的阴影,“他熄灭了我身上的火焰,然后教会我操纵火焰的方法。尽管我至今也没能全部学会,却至少能让火焰不会擅自跑出来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在梦境中呈现出绷带怪人形象的理由。因为这种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他的自我认知在梦境中的映射。
同时,这也是他之所以把徐盛星当成救命恩人的原因。
何止是救命之恩。一边被烧,一边超速再生,这种痛楚无疑是另一种地狱。我无法想象,他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又是如何能以今天的乐观面目回归生活的。
我过去只是把他当成了个心思单纯的青年。如今看来,却是我把他看扁了。
“你很努力了。”我对他说。
闻言,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开心,“是吗?”
“是的。”
他害羞地低下了头,烧伤的犬耳微微抖动。
这么容易就开心,或许也是他的强大之处吧。我一边心想,一边走到了旁边。
*
趁着休息时间,我稍微地活动起了手脚。
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对于这具久别重逢的前世二十四岁的身体,我居然没有半点不习惯,用起来也与今生十八岁的身体毫无差别。
甚至闭上双眼,默默入定,同样能够在缓慢的摸索之中,进入“化零为整”的模式,也即是上次与徐盛星战斗的时候进入过的,能够把身体当成纯粹的“传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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