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决定。
手上使了劲,又将包裹紧紧的系了个结。坐在床沿上,拾起手边一枚铜镜,将唇上的红抿了抿,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呆呆的持着镜子坐在那里,好半天眼神才回过光来,轻声叹了口气,心里混乱不堪,抬起袖子拂了镜盘中人影,搁在一边。既如此,我便一定要去寻回自己那半片心,即便是艰险重重,那也要将之取回。
我将叠好的被子抱至床头,心里好烦好闷,不知道为什么总静不下心来,单是听见外头院子里姑娘们玩闹的声音,都会觉得烦躁异常。
“——彻雪你既已辞官,何苦再揽着差事?”
那人摇摇头。“——国家在前,我岂能独安。”
“——你不等莫公子了吗,前写天他才来信说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微寒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我这颗心,早不是自己的了,跟着她过了千山万水,待到心神回反时才发觉,身虽在,但心已经收不回了,更害怕若要分的久了,定然是心死身僵。其实我心里知道的,唐河关,又怎像她说的那样云淡风轻,爹爹知道陆家丫头是我的闺中密友,有时下朝回来,见我在门口巴巴等他,也会和我透露几句。
胆小如我,比谁都怕死,但若真应了那个梦,我若在这世上再也见不到陆彻雪,死亦不足惜。
已经入秋了,天也开始渐渐冷起来。
忽然很想念被她牵着的那双手。一年四季总是凉凉的,在手心旋出一支盛放的牡丹,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冰片香气。想起那天在天晴山下,她环住我的肩头,身上仍有些麻酥酥的,闭上眼睛用力吸一口,还依稀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盘绕在我身边。
“噔噔。”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扰了思绪。站起身来,迎去开门。只见陈家主公颀长的身形立在我屋前。
“爹爹。”我没想到他这时候会来,转念想到床上的包袱,便下意识的移了移步子。
他自不会忽略这些小动作,顺着看去,似也在他意料之中。便拂袖转身,走到院子里坐下。
我有点心虚,掩上门,跟在他身后,在石头桌子旁边站定。桌子上还有刚才吃剩的瓜果,磕了一桌的瓜子皮早就让丫鬟们收拾干净了,但茶水却是凉的。
我院子里的大丫头茗秋刚做完针线活出来,见到家主,做了礼,我抬起手做了个喝茶的姿势,她会意,转身便去安排沏茶,将院子腾给我们两人。
葡萄藤架子下y-in凉点点,我爹从旁个椅子上拿了个绣垫,放在他对面的石凳子上,指我坐下。
我看得出他矛盾的神色,也隐约猜到了接下来他要说些什么。
“前方战事未卜,纵使你昼夜兼程赶到那里怕也是徒劳,弦歌,你是个姑娘家,纵然是会些轻功,那也无用。就算是武学大家,遇见一队训练有素的兵卒也是要吃大亏。你知道,现下西北之乱,不比市井混混殴斗,是真个的兵荒马乱。”
他端坐着,眼中暮色深沉如水。
“正因为我知晓这其中厉害,才没有偷偷摸摸跑掉。我也知道老祖宗和爹爹都牵挂我,但女儿心里有与爹爹您说不出口的原因。生死之事,早已置之度外,若是这趟不去,就算苟且继续活着,这辈子都心里难安。”
我见他不说话,便转了心思,柔声说道:“况且女儿别的不行,跑路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不然,也不能从娘亲去世后,独自苟且到今天。”
我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太绝情。
所以,他不会拒绝。
陈家主公看着自己的倔强女儿,轻声叹了口气,似不忍,但终究无法说出更加决绝的话语,行与不行,只得掂量着词句,婉言劝慰。
见他这样,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刀割一样。
便起身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望爹爹成全!”
这一闷声下去,疼的我眼前冒金星,头上热流涌出。
这一时,我也顾不得额前疼痛,抬头瞥见爹爹神情仿佛有所动摇,便拿捏好时机,在他犹豫不决间,再次磕地俯身,放低了腔调,婉婉柔声道:“爹爹安心,女儿惜命的很,还未在爹爹和老祖宗面前尽足了孝道呢,怎么舍得让你们c,ao劳牵挂。这趟唐河关,我是一定要去的,就算您给我手脚绑起来,我也定会走这一遭。我才尝到有家是个什么滋味,怎么舍得下这一切。”
说着说着,我也忍不住落了泪。
“……你先起来,来人,找宁叔来给小姐包扎。”
我抹了抹额头,一手的血迹。
爹爹的声音更沉了些,“在你入此门前,我也答应过让你来去自由。既然你意志坚定,便去吧。但是应我一条,切勿逞能。你祖母和我,还有哥哥姐姐都在黎阳等着你。所以,一定要平安归来。”
“爹……”我扑在他身上,声音哽咽。
宁叔一边唠叨着一边帮我处理好了头上的伤,他是陈家的老仆人,打小是看着我爹长大的,据说还和我娘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对他也自然而然地有了几分亲近。
因怕老祖宗为我担心,所以我就随便找了个由头躲在房里吃的饭。
太阳还没下山呢,我在院里坐着发呆,就看见我爹来了,后面还跟着佝偻着腰的老头,我定睛一看,竟是宁叔。
我连忙拍拍衣服迎了上去。
“爹您坐。”我刚想招手叫人来服侍,结果我爹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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