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律法规定,每逢朝殿,结束后皇帝需赏官员一餐“廊下食”,大约一日三头羊作为消耗,不算简陋,却也不可能奢华。
文官们凑在一块儿聊今日朝堂之事,武官们则互相琢磨着如何对圣人自请下次随船出海,正商量着,他们便闻见了宫人端来的膳食味儿。
因着大黎如今的日子过的不错,风调雨顺,官员们这餐“廊下食”还算可期,除了炙羊肉外,他们还发现一样新品——
“这,莫非是麻婆豆腐?”
有家眷宣扬过这道菜的官员,一眼就认出了那红油里的豆腐是何物。
“正是,前些日子梓童尝之以为好,朕便着人去食肆买来与诸位爱卿同享,诸卿以为如何?”陆懿宁的声音由远及近,淡淡地问着朝中众人。
官员们朝她拜过后面面相觑,很快,宰相起了个头,率先颂道:“圣人英明,娘娘英明,臣已听闻此菜肴价格虽贱,却尝之极好,颜色极佳,臣等谢过圣人赏赐!”
“谢圣人赏赐!”众臣随之应道。
等陆懿宁走后,诸位臣子们便在心中开始琢磨她的想法了,一边吃豆腐一边琢磨。
但不论如何,最重要的是,这道菜已经呈到了皇帝的案上,他们接下来吃的是圣人同款!以后一定要让家眷们也多去那邹公食肆尝尝!
……
邹公食肆扬名宫廷时,邹德全正在同乐宁说起这入宫觐见的事情。
听闻圣人要召见自己,乐宁惊了惊,却又听得邹德全道:“莫要担忧,是皇后娘娘喜爱你这道豆腐,想要见见做出这豆腐的人罢了。”
乐宁心下了然,面上继续摆弄自己的汤,想了想同邹德全道:“师父,此事徒儿正要同您相商——”
邹德全道:“嗯?”
乐宁犹豫半晌,开口道:“我欲将这做豆腐的方子,以十文一份的价格卖出去。”
在这个手艺绝活儿都要藏着掖着的时代,她给出十文一个方子的价格,几乎等于白送。
邹德全并未想太多,只以为她是缺钱:“四郎,你或有不知……”
他细细同乐宁讲了对于一个厨师而言,特殊食方的重要性,有的厨子一生只擅长一道菜,却能将那道菜做到极致,盖因他有独门手法或是秘方,若是乐宁缺钱,可同他说说,他如今银钱充足,可解她燃眉之急。
乐宁耐心地等师父讲完,才道:“师父误会了,我并非缺钱,在师父这儿已是过了从未有过的好日子,只是——”
“无论这豆腐做法,亦或是先前的炼油之术,皆神仙所授,我不敢藏私,仙家点化我皆为普度世人,如今这豆腐既价贱,亦是惠民之物,况且我如今年少,不至于江郎才尽,将之公布于我无妨,师父以为如何?”
乐宁其实没有要名扬天下的想法,但这东西一来确实也不是她发明的,她觉得应该取之于民、还之于民,二来,系统恰好也发布了这个任务,与她不谋而合,所以她就来找邹德全商量了。
一时间,院内没有任何人声,只有乐宁面前的锅子被炖出呜呜的声响,格外悦耳。
陆宛祯蹲在不远处的墙角,将她与邹德全的谈话尽收耳中。
她未曾想到,这个从未读过圣贤书、不过九岁的小子,居然就能想到利民之计,让她不由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很快,锅里的香味儿飘了出来,陆宛祯从墙角轻巧跃下,跳到乐宁的脚边打转——
邹德全这才目光复杂地出声道:“你是这方子主人,自可随意处置……”
只是,他往日伴了前后两任皇帝,却直至今日,方知何为“治大国若烹小鲜”,如今竟让他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看见了,假以时日,此徒成就,必非他所能及。
乐宁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惊世骇俗之举,她如往常那般对邹德全笑着说了声谢谢师父,之后就揭开了盖子,让那鱼汤香味儿飘出。
乳白色的汤汁在里头翻滚,乐宁特意舀出一碗先递给邹德全,又同他道:“这豆腐与鲫鱼,皆是极鲜之物,今日我拿它们来煲了汤,师父或可尝尝?”
邹德全捧着碗,看着碗里那如仙人神话中的琼浆玉露一般颜色,鼻间已然飘进鲜美味道来,他轻轻吹了吹,热气伴着鲜味儿一并从他碗中拂开。
他就着边缘尝了一口——
鲫鱼鲜嫩到极致的味道同豆腐的豆香味融为一体,却被简单的盐所调和,不需多少调料,就已将这美味发挥到极致。
邹德全又轻咬了口豆腐,被那吸满鱼香味儿的汁液溅到,烫了一嘴儿,舌头痛的微微发麻的同时,眉间却出现几分笑意。
“不错。”他放下碗,背着手离开。
原地。
陆宛祯在乐宁的脚边打转。
鱼鱼鱼!这是她可以吃的鱼!她闻见香味了!
乐宁捞起鲫鱼,在凉水中过了一遍,又将表面煎过的皮给拨开,用著筷挑了挑里头的肉来尝,鲜到极致,就带了些甜,鲫鱼刺多,大约是因为这肉太美,若无盔甲以护,说不定要被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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