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在世时,谢茂就经常在太极殿干这活儿,那时候是皇子顽皮,皇父宠溺也罢了。现在当了皇帝还这么干……满屋子下人都只能低头假装没看见。
殿内太后正在质问衣飞石:“你当本宫是什么人?你当本宫所赐长弓箭艺是什么东西?一言不合就要还给本宫,是本宫求着你收下的么?丢了你这个衣钵传人,本宫还找不到第二个弟子了?”
谢茂竖起耳朵心中大讶,亲妈这段位高啊,直接定下师徒名分,小衣还能跑得掉?
跪在殿内的衣飞石也被震住了,怎么不是来收东西的么?听太后这话风,好像真没在乎他昨日的含糊不应?
太后见他呆呆的不吭声,心说这娃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故意拿榻上的白玉如意敲了一下茶案,没怎么用力,就是做个样子,哪晓得那白玉如意天天被谢茂敲着玩儿,早就皲裂破口,啪嗒一声竟然掉了个角下来。
衣飞石还没怎么的,谢茂一脚踹开殿门就扑了进来,紧张地喊:“阿娘息怒!”
他进来就直扑衣飞石,半个身体都挡在衣飞石身前,就怕太后一怒之下用裂出锋芒的白玉如意敲衣飞石脑袋。站定了才发现太后根本没动手的意思,火速腆着脸扶住太后持如意的手,关切地问:“您生气也不必自己动手嘛,瞧瞧,这碎碴子扎了您怎么办?”
谢茂一脸孝顺好儿子的模样,轻轻接了太后手里的如意,扶太后换了个位置坐下,故意冷着脸呼喝宫人:“还愣着做什么?将碎渣收拾了!请清溪侯出去领巴掌。”
太后与衣飞石都知道他是在做戏,太后哼了一声,衣飞石则是尴尬极了。
他能做戏骗很多人,但是,他不想骗太后。如昨日太后差人来问话,他满可以虚以委蛇,随口答应下来。太后满意,他也不必这么为难。至于答应之后到底怎么做,太后难道还能管得了他家里的事?他不肯敷衍答复,就是不想对太后撒谎而已。
皇帝刚才还拦着不让太后打他,这会儿就假惺惺喊人拖他出去领巴掌,就算是骗人……也骗得太敷衍了吧?衣飞石觉得太后八成要生气。
太后想的却是,我儿狡猾不要脸,他看上的儿媳居然有点倔强实心眼儿?她也不知道衣家怎么养出这么个硬邦邦的儿子来,还记得衣家那大小子就是个蔫坏的,二小子莫不是被马氏打坏了脑袋?
有儿子在身边护着,太后也不想再责问这实心眼孩子,改口道:“箭术九说在我手里藏了几十年,本以为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皇帝费心政务(箭术稀烂),与此术无缘,你则出身将门,资质天生,本宫很是爱重。”
“师徒母子之间,偶有龃龉,退之避之、敬之顺之,这样的道理,你竟不知道?一句话说得不好,就要归还尊长所赐,你是要做什么?不做我的儿子了,还是不做我的弟子了?”
衣飞石被她训得抬不起头,连连道:“不敢。”
“罚你旦夕开弓二百次,做不完不许吃饭。你可服气?”
“服气。谢娘娘宽宥。”
太后来了一趟又回去了,她毕竟是后宫,又不曾公然训政,在太极殿待得太久,消息传出去了,只怕会引起京师震动,以为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纪阁老与裴尚书则领了饭早就出宫去了。他二人来为的也不是什么紧迫事,没有留宿万年宫廊殿的道理,太后赏了一顿饭吃完,立马就是宫门下钥的时间了,皇帝也不会再办公,赵从贵笑眯眯地把二人送了出去。
谢茂才想和衣飞石亲昵一番,就见衣飞石问朱雨要了强弓,去太极殿偏殿拉弓去了。
糟心了半下午的谢茂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翻看被他丢下半天的奏本。
衣飞石不开弓二百次不能吃晚饭,他当然也只能陪着。饿着肚子的谢茂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难免就要寻人出气,他召来余贤从,说:“‘马王爷’那案子开始审了吗?”
“如今大理寺待审的要案极多,臣去问问?”余贤从答得不动声色。
大理寺卿文康本因先皇五子触柱案被先帝夺职待罪,皇帝登基之后就把他放出来官复原职,朝廷里别的衙门皇帝未必能一言而断,只大理寺简直能使之如仆婢。马万明的案子,审不审,怎么审,全都看皇帝的意思。皇帝这会儿故意问审了没,不就是想整人么?
“要体恤镇国公一片耿耿忠心。清溪侯乃镇国公亲子,涉间下狱时一样俱刑问责,那‘马王爷’是哪家外八路的亲戚?值得这么战战兢兢挨不得碰不得么?你去大理寺,告诉文卿,秉公审治,不必担心镇国公怪罪!镇国公岂是那般不知青红皂白的人?”谢茂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丝毫不脸红。
余贤从假装不知道皇帝徇私报复,恭敬道:“臣遵旨。”
谢茂漫不经心地看着奏本。
如今他手里的奏本都已经被司礼监过了一遍,他学旧地球史时,见过明朝内阁与司礼监的票拟批红制度,谢朝也有内阁,不过,在他之前,司礼监就是个类似秘书局的存在,并没有批红的权力。
如今他也没有下放司礼监批红之权,先把内阁票拟的制度弄了上来。朝内所有正常渠道上来的奏折,都先去内阁分拣,内阁给出处置意见,即票拟,上交司礼监。司礼监再度分拣,按照轻重缓急共分成三类,再交给皇帝朱批。
手里没人。哪怕司礼监秉笔太监李从荣是太后给的,谢茂也不敢掉以轻心。
朝中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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