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宗像礼司的人生如同教科书,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他的分化期在16岁那年准确来临——正常人分化的最佳年龄。而周防尊的分化期在20岁,比常人足足晚了4年,在等待分化期来临的四年中,周防隐约有了预感:他将与常人不同。事实也的确如此,成为的第一天他便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信息素,那一刻他也只是暗自苦笑,预感成真了。
周防十九岁成了王,那时他没有分化,等他性别分化成了特殊的时他已经成了王,所以他从来往这方面想过,其他人也没有过:是因为受了石板的影响,周防尊才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宗像给了他这份档案,大概周防到死也不会明白……原来这些让他不断压抑的东西,都是石板给他的。
周防的手捏着纸卷烟,几乎要烧起来。
他本就没想过要当王,人的一生应当是随自身所愿的,是石板强加给了他赤之王的身份和使命,让随心所愿地活着成了他遥不可及的事情,而后又逼起他加戴上yù_wàng的枷锁。
石板凭什么决定他的人生?
屋内温度猛增,地板发出嘎嘎的声响,窗户玻璃上蒙上一层水雾,周防怒火中烧,身体却反射性地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成王也有几年时间了,周防不是没去想过这些,他曾在心里反复琢磨,最后也没探讨出个结果来,最后他索性不去想,他想对王来说,至少对赤之王的他来说;浑浑噩噩地活着,不去钻这些牛角尖,反而更好,而这时,青之王出现了,年轻的漂亮男人站在达摩克斯之剑下双目清澈,青之王活得透彻,足以令周防尊嫉妒的透彻。
而新上任的青之王又告诉他,他周防尊应该接受石板的选择,他既然成了王,就该担起王的责任。青之王如同在念神谕,理所应当的语气让周防火大。可周防清楚,对宗像发火,绝大部分是把他对石板的怨气带上的,宗像不理解他,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周防从来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可他在期待宗像,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比肩的人,理解他。这是赤之王对宗像扭曲了的撒娇:哪怕未曾蒙面,他已交出全部坦诚。
事实上,长久以来他一直做着与内心相悖的事——承担赤之王的责任,这倒是和宗像的说法相同了,抛却感情的因素,从这个层面上讲,周防承认宗像是对的。为了他的族人,周防尊不得不这么做。更讽刺的是,当同伴们围绕在王身旁时,周防反而觉得舒适,他是天生的领导者,有天生适应王的本能和吸引臣子的潜能。对石板来说,让他成王是对的。
周防最后闭上眼,再次强迫自己精神消沉下去,就如同将利刃磨钝。周防不禁露出一个苦笑。直到宗像出现,他已经压抑自己力量很久了,他承认他享受和宗像在一起的时候,在那时候他不需要压抑自己,无论是力量还是yù_wàng,他都可以尽情地发泄,宗像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他,并一直承受着他的发泄,即使在周防看来,这也是没有缘由的。而宗像拒绝他的来往却是有缘由的。
他回想起那个飘雪的午后,宗像把那袋文件给他,他看上面的文字:关于石板对王权者第二性征的影响的调查研究,是那份报告让他知道让他无法控制信息素的罪魁祸首。宗像告诉他,白银之王给他做了特定的抑制剂,能让他不再像个扎破的气球一样发散信息素。宗像点了支烟继续说,以后你不必来找我解决,这是最后一次。
周防当然有反驳的理由,但无论是赤之王还是周防尊,那些理由都是说不出口的。沉默是无声的接受,于是周防和宗像就这么断了联系。接下去的那个冬天和春天,周防都是靠抑制剂过的日子,算不上煎熬,但总归有些食不知味。就如同宗像出现前的那些岁月。
等他真正意义上再一次和宗像见面,已经是第二年初夏了。
当然,在此前的半年里,偶遇对双王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那算不上见面。他们总是远远地在人群中看见对方,然后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装作不认识成为了两人炉火纯青的技能。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他们自己。就像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之前会抱在一起一样。每次擦肩而过,周防总是不自觉地加大力度呼吸,试图去捕捉空气中宗像的味道,这总是徒劳无功的,宗像的信息素藏得很死,一分子也不漏出来。
所以当周防再一次嗅到宗像信息素味道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可这不是幻觉。
周防的脚步停下了,他现在在东京某条街道上,这里不是赤组的势力范围,他是因为心情烦躁出来散步偶然间走到了这里。信息素的味道还很淡,一般人察觉不出,好在周防尊对此无比敏感,他顺着味道走去,穿过一条狭窄的短巷,酒香味越来越浓。巷子后是一片基建地,矮楼没有建成就停止了,留下光秃秃的建筑结构,周防向前踏出一步,眉头皱紧了,他察觉到,熟悉的酒香里混着o的信息素。
周防的后颈有些发烫,他一边向前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管注射式抑制剂,针头扎进左手手臂。
靠近了,周防才发现这里的o信息素有些奇怪,浓郁得就像是人造香精,奈何周防尊阅o历太浅,不确定这里面的变数。他踢倒了障碍物,跨过半截砖墙,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蜷缩着半倚在水泥柱旁,抱着一件衣物。年轻男人看见周防走过来,浑身害怕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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