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熊拼尽了全力,在跳跃过溪面时突然抽了筋。他还在长个子,当下没踩稳,摔在了地上,一边疼得抽气,一边拖起雷惊蛰,还要背着雷惊蛰跑。
“萧驰野!”雷惊蛰心知跑不掉了,他说,“你若肯刀下留人,洛山群匪就能归到你的麾下!我余威尚存,还有用处!”
萧驰野甩掉狼戾刀上的血珠,浪淘雪襟踏了两步,猛地奔来。
雷惊蛰拧过历熊的脸,在剧烈喘息间声音已经变了调,他不想死,捏着历熊的手指紧攥,他说:“熊崽,杀了他,杀了他!”
历熊蹭掉脸上的雨水,瘸着条腿,张开双臂,稳着下盘,竟然真的想要掀翻浪淘雪襟。他结实的身躯发着抖,看着萧驰野,长喝一声,冲了过去。他抱住浪淘雪襟的脖颈,让浪淘雪襟嘶鸣起来,他不会太多的招式,脚下一晃,分明是边沙部摔跤时的技巧,把浪淘雪襟摔翻在泥水里。
萧驰野一把攥起历熊的衣领,历熊单脚着地,脸庞还很青涩,他挣扎着,捶打着萧驰野的手臂,喊道:“哥,快跑!”
萧驰野拖着历熊,看雷惊蛰滚下泥坡。他却没有追,历熊还要用牙咬,萧驰野拧着他的后领,把他的面颊直接掼在地面,让他口鼻都闷进了泥洼里,呛得整个人都在剧烈挣扎。
“绑了他。”
历熊听着萧驰野对后来的禁军说道,接着就被刀背砸昏了。
暴雨没下多久就停了,澹台虎从后策马赶到。萧驰野正在给浪淘雪襟擦拭身上的泥,见他来了,单手撤了擦拭的半臂布套,冲澹台虎招手。
“主子,”澹台虎说,“我马上率人从东南侧包过来,他跑不远的。”
萧驰野却问他:“林子里的土匪都逮着了么?”
澹台虎以为萧驰野要清点人,准备回身叫下属拿册子,谁知萧驰野擦着手指上的泥,说:“逮着了就行,不必给我看了,准备一下,咱们回城。”
澹台虎一愣,看萧驰野已经抬起了马鞍,给浪淘雪襟戴,跟着走了几步,说:“主子,就这样放了他,不就是放虎归山吗?”
萧驰野擦着马鞍上的泥,说:“我不仅要放了他,我还要大张旗鼓地送他。你让几队兄弟跟着他,他被捅穿了,路上别让他死,一直把他送到敦州境内,其他事情,就不必管了。”
澹台虎稍动脑子就明白了,他咧嘴一笑,说:“那我去,主子,我带几十个兄弟,三日以内必定把他护送回敦州。”
萧驰野冷眼看着雷惊蛰逃遁的方向,猛又湿漉漉地落回他的肩膀,梳理着沾着血迹的羽毛。他用给浪淘雪襟擦泥的帕子,再给猛擦脚爪,说:“抬好了,我给你擦干净,不然回去见了兰舟,你踩他一肩膀的泥,袍子得我洗。”
第116章晨阳
萧驰野说三日必回,就是三日必回。他深夜赶回茨州城下,城门早已打开,火把把城墙上下照得明亮,禁军压着俘虏列队而入。周桂把茨州南侧的牢狱腾给了禁军安放这些土匪,迎接萧驰野,说:“侯爷辛苦!将士们剿匪劳累,我已着人备好了饭菜,还请诸位移步。”
萧驰野下马,说:“大人有心了。”
周桂随着萧驰野一起往里走,红光满面地说:“看澹台将军的军报,群匪已经在东边受俘,被彻底打散了。侯爷亲自去追的雷惊蛰,这实在是……实在是好啊!”
萧驰野已经看见了沈泽川,沈泽也看见了萧驰野。几个近卫跟在沈泽川的后面,乔天涯提着灯笼,显然是等待已久。他嘴里还答着周桂的话,说:“有关雷惊蛰的事情,明早我还要与大人在书斋详谈。”
周桂以为萧驰野是跑累了,连忙颔首说“好”。孔岭比他通透些,虽然不习惯,却也知道碍着人家的事儿了,于是随便寻了个借口,引着周桂离开了。
晨阳上前牵马,后边的近卫一起单膝跪地,说道:“恭喜主子凯旋!”
萧驰野解掉了臂缚和霸王弓,说:“起来吧。等了多久了?”
沈泽川从乔天涯手里拿过灯笼,转身和萧驰野一起走在街上,说:“一会儿。”
萧驰野垂指,又把灯笼从沈泽川手里提到自己的手上,沈泽川把他才解下来的臂缚拿到手上翻看。
萧驰野见状,说:“这臂缚是几年前的旧物了,铁是离北打的,上边的皮绳还是阒都给八大营直供的东西。上回在这里拉霸王弓时已经磨裂了,回离北前我想法子换一换。”
臂缚上捆绑用的皮绳确实已经磨裂了,沈泽川钩了几下,对乔天涯说:“先带过去搁着。”
萧驰野看两个人走的方向不对,不禁回头眺了眼周府的位置,又看向沈泽川,说:“咱们搬出来了?”
“当然得搬出来,”沈泽川抬步上阶,“一直住在周桂府里也不方便,他年初才添了孙子,一家人都挤在两个院子里,委屈了。我前些日子让人打听着消息,正好看中了这边的一套宅子。”
他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宽巷,石板路直通向大门。萧驰野打量着,说:“挨着主街,距离周桂那里也近,平时商议事情方便,位置挑得好。”
“有个缺点,”沈泽川带着萧驰野跨入门,说,“太大了,咱们的人零零星星加起来,也住不满这几个院子。”
萧驰野看到宅子前设有上马台,青砖叠垒。木雕门柱粗犷,花纹没有阒都、厥西那边的精细,有点离北和边沙的意思。五进院子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确实大了,齐惠连还做东宫太傅时御赐的宅子跟这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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