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粼粼波光,在水犹寒眼底盈盈地打着转,好似马上就要汇成水流溢出,里面是说不尽的幽怨、失意,云婳怔怔地望着,竟过了许久才回神开口,缓缓地问:“水犹寒,你……你哭了?”
水犹寒不知听没听见,不答这句,眼里泪光微微颤动,已聚成了一颗透明的水珠,在眼眶边晃晃悠悠,但就是不肯落下。
“我……我先扶你进去。”云婳只觉不知所措,莫名心慌,赶紧先把她扶到了房间的大床上让她躺下,然后挨着床边坐下,又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疼吗?”
隔了半晌,水犹寒没答话,云婳把枕头立起来塞在她背后,让她靠着,然后拉了一半被子上来给她盖住腿,“你躺一会儿,我先去煮杯热牛奶,你喝了再睡,解解酒,免得你明早起来头疼。”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做安抚,随即便起身去忙了。
水犹寒做了一个梦,就在刚才醉倒路边、靠在云婳肩头小憩那一会儿。
这个梦一点也不新奇,也不怪异,反而对水犹寒来说十分熟悉,让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醉酒后脑海中汹涌漫上的回忆还是真的梦境。
酒精把意识搅得情迷意乱时,心底压抑多时的情绪也被勾了出来,无限放大。水犹寒靠着云婳肩头的时候,思绪远飘,竟情不自禁想到了从前那时自己被打断手脚,扑在云婳背上,被她背着跋涉数里去求医的那段时日。路途艰险,她担心遍丛荆棘会把自己划伤,就用手去拨开荆条,结果被倒刺扎得满手都是鲜血。夜里整宿陪在自己床边,明明困得连用完药的瓶子盖塞都没来得及合上便睡倒过去,第二天仍是天一亮就匆匆背着药篓去后山给自己采药。
后来她虽误会自己心悦她人,但又气又狠不下心不管自己的模样、冷着脸给自己喂药时的一言一行,竟甚是动人,远胜过世间任何温柔贤淑的女子。再接下来的种种,不管是误会里的口是心非,还是错发雷霆摔碎自己求亲的祖玉,水犹寒不仅不恼,反是一颗心像扑进了沼泽,脱离不得,唯有越陷越深。
一阵晕眩袭来,水犹寒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听见厨房里传来玻璃杯铃铃碰撞的声音,微微侧过头去,望向那边。
自她醒来时,就知道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她没忘记从前的所有经历,而对云婳来说,她却好像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在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
这里,从前的二十几年记忆中,水犹寒对于云婳就是一片空白。甚至第一晚相见时,云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分明她们才成亲不久。
心和身子都一起给她了,新婚暖榻里,云婳明明承诺过,以后一定会对她负责到底的。
为什么她什么都记得,云婳却忘了?水犹寒心窝泛酸,被酒劲冲大,竟自己都不觉她这是醉后情绪失控的表现。待云婳出来时,坐到床边,她脑筋一热,竟神使鬼差地扑上去,抓紧了云婳的手。
云婳陡然一怔,“你……”
“我是谁?”略带委屈的声音打断她。
这无厘头的问题让云婳滞住,正错愕中,感受到水犹寒手心滚烫的温度传来,又将将拉回了神绪,再定眼看去,发现她眼底竟全是心酸凄楚……水犹寒究竟是怎么了?
是醉了,云婳笃定,沉下气来安抚她,“水犹寒,我给你热了牛奶,你先喝一点。”说着要抽手去拿桌边的牛奶,却不防被抓得更紧。
“你不记得我了……”水犹寒径自说着,语气更是万分委屈,眼中泪珠盈盈滚动。
云婳本是性格火急,欠缺耐心之人,几次想要劝她早点睡了,认为醉酒以后的人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发泄莫须有的情绪,只要早早睡下,一觉醒来酒醒了就好了,没那么多麻烦事。但一见水犹寒这副受了委屈,心酸可怜的模样,云婳又不忍心晾着她、让她就这么睡下去,否则水犹寒肯定睡着了也心里难受。
“我记得,我记得……”她心里叹口气,温言安慰,“你别多想,我就在这陪你,我在这儿。”
水犹寒把头偏向另一边,闭上眼,默然良久。
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力劲松缓下来,云婳以为水犹寒是困倦了,先把桌上的牛奶送了到她跟前,“你先喝了,免得等会儿凉了,不然怕你早上起来头疼。”
云婳发誓,她这辈子没这么耐心照顾过任何人。要不是看水犹寒那副委屈兮兮的幼兽模样,她于心不忍,否则按她平时的脾气,这会儿早就转身走人了。
等水犹寒把牛奶一口喝干净后,她才起身去洗杯子,然后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出来。
房间里还剩一盏微弱的床前灯,暖黄灯光照在床边。光影下,水犹寒好像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半侧着身子朝向浴室的方向,一只手搭在枕边,睫毛遮住闭合的眼帘,半边脸颊略显微红。
醉后心思敏感的水犹寒看上去竟有一种大异于平时的脆弱感,她本就属于身型偏瘦的类型,此时独自躺在一张大床上,微微弓起的单薄身影看起来伶仃且孤独。
云婳看进眼里,心中莫名的极不舒服,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放轻脚步过去,为水犹寒把盖到半身的被子轻轻拉起来。
可正在她轻手轻脚动作时,水犹寒背对着她的身子却微微拱了拱,随即翻过身来,一双深邃的墨色眼眸睁开,直望着她。
不是云婳闹出的声音太大,而是水犹寒根本没睡着,她的脑袋里一片混沌,晕晕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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