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一片安然。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常淑把慕轻尘黏得格外紧,只在每日酉时以散步为借口,去到宝风阁见林渊。趁暮色而去,再趁暮色而归,脚程快,一来一回花不了多少时间。
且在还实战中摸索出了经验。
第一,若遇上事体耽搁,会让初月姑姑在安都殿广场最西侧的瑞兽嘴里,放一张空白的信笺。太医无宣召不得进内,那里是外廷地界,林渊行动不受限,可去日日查看。
第二,若到了约定时间,她仍未出现,一刻钟后林渊需自行离开。
第三,林渊不得记录医案,以免为日后留下证据。
别以为定下这些条条框框是常淑庸人自扰,八月初一这天,还真派上了用场。在她将将准备出门时,常鸢气势汹汹的来了,在芙蓉树下死死挡住她的去路。
常淑皱了一下眉:“鸢儿,别胡闹。”
常淑叉着腰:“皇姐莫不是忘了吧?”
“忘了什么?”
“你罚抄我《女训》和《女诫》一百遍的事呀!”
合着她在书房没日没夜的抄书,而她的好皇姐早已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常淑恍然大悟,再看常鸢这架势,估摸去宝风阁的计划得泡汤了,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的由初月姑姑扶着胳膊往回走,去了正殿。
她跪坐于桌案后,身后是一展镂空木屏风。
常鸢随她一道进来,却一屁股盘坐在地上。
知她在闹脾气,常淑没多言,起身拿了块软乎乎的锦垫递给她,见她扭过小脸不瞧她,顿觉她十分可爱,悄悄勾起嘴角蹲下身,将锦垫搁到她身边:“坐上去。”
“不坐。”
常淑无奈地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届时,抱着一大木箱子的亦小白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许是木箱太重,致使她抬脚跨门的动作不大流畅,连人带箱的摔了个狗吃屎。
守门的两名小太监一惊,立刻跑过去捞她起来。
亦小白这一跤摔得不太有水平,膝盖磕在箱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地砖上的雨渍还尚有余留,沾污了她的衣摆,像一副劣质的山水墨画。
好在她很有钱,一件衣服而已,扔掉便是,最重要的是这大木箱子没事。
她甩开小太监们的手,再次提气发力,把大木箱子抱进殿内,然后利索地解开挂锁、掀开箱盖,请自家媳妇儿过目:“这木料还挺结实的,鸢鸢你看,里头的东西一点没事。”
常淑好奇箱子里究竟放的什么,需由亦小白亲自抱来?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土财主居然会做这等苦差事,探身一看,不过一箱子白绵纸罢了。
“皇姐,”亦小白咧出一口小白牙,“这都是鸢鸢辛辛苦苦抄的,足足一百遍,只多不少,您过过目。”
说实在的,她比常鸢更紧张这些东西,日日给这姑奶奶磨墨,她的手都快废了,还总吃力不讨好,一个不注意,常鸢就冲她发小脾气,她到现在都还没扑成蝴蝶呢。
“都是我亲自写的,绝无作假!”常鸢插话了。
原来是来交功课的。常淑笑常鸢孩子气。她历来心疼她这个妹妹,哪能真让她抄上一百遍,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她。既然事后没再提这事,即是想就此作罢,她倒还真较上劲了……
“行,本宫晓得了,一会慢慢看,你们退殿吧。”她打量外头天色,发现时辰不算太晚,赶去宝风阁应该还来得及。
初月姑姑瞧出她的心思,亦深知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携来小宫婢一起,将箱子里的纸页一一搬弄出来搁上桌。
可常鸢并不是好打发的主,她上身微抬,坐上锦垫向常淑叫嚣:“轻尘呢,她的功课也该交来了。”
这话倒把常淑说得一愣,慕轻尘的《诗经》仅抄了几页而已,后头全由她代笔,两人字迹压根儿不一样。前者秀劲,后者温润,只稍稍一看便能分辨出自谁手。
“她已交由本宫过目了。”
“我也要看。”常淑像只梗起脖颈的公鸡,气呼呼道。
常淑一时难办,佯装镇定地理了理百褶裙摆,心里头却已乱成了一锅粥。
怎奈时间紧迫,她愣是寻不出一份说辞打发常鸢,只好向初月姑姑投以求救的目光。初月姑姑更加没辙,她年纪大了,脑袋早如一团乱麻一般,理不出一点头绪。
所以,不约而同的,她们都想念起了慕轻尘的好。要是慕轻尘在场,根本不用费神思考,张口就能怼得常鸢哑口无言。
哎,烦恼啊!
常鸢一脸玩味,眯起眼睛打量她俩,心道,哼,机智的我看穿一切,就知道你们会包庇慕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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