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眼泪特少,一是觉得没什么委屈的,二是还要拿纸巾擦,也很麻烦。
在福利院的日子过去了太多年,久到这里都变成了旧址,新的规划任务下来还没执行,就这么放着。
在外面都能看到院里的杂草。
小时候发面包在那边屋檐下,小朋友们排队领。
每天到饭点的时候好大的几个锅,西红柿蛋汤,蛋花只浮在最上面,捞起来的只有一大把的紫菜。
还没放盐,入口的时候一点味道都没。
下午是一天最开心的时候,有人领着玩游戏。
可惜肖绒在玩游戏上也有点木讷,老鹰抓小鸡永远是被抓的,自己做老鹰一个都没抓到。
她干脆就在一边的单杠上自娱自乐。
小朋友那么多,来来去去,院子里的柳树都抽了新芽,又来了一个胖阿姨。
每个要来领养的家长都被院长妈妈亲自接待,肖绒坐在千秋上,好不容易轮到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屁股都没坐热,又都被叫了去,站成一排。
最后肖绒被挑走了。
以前有的小朋友走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只有肖绒安安静静,她看着那个胖女人,心想:这就是我以后的妈妈吗?
那年她五岁,长得粉雕玉琢,就是缩头缩脑,跟活泼的小孩比有种死气。
大人更喜欢活泼的。
肖绒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带走自己。
后来她住进了那很小的房子,天蒙蒙亮的市场,车轮滚过的声音,吆喝声,还有鱼被卸下的声音,哗啦哗啦。
小孩子睡眠很好,新的爸妈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有个奶奶经常从乡下来,一箩筐的鸡蛋,看着肖绒,说囡囡可以跟奶奶住几天啊。
肖绒从不说不,她太知道怎么样讨大人喜欢了。
可是很多东西潜藏在她的本性里,让她怎么取巧,都不是别人的最优选。
比如她某天在饭桌上迷迷糊糊听到自己被领养的原因。
长辈们聊天,她妈随便说了句找人算命算的,找个多大的,最后什么样的,什么方位的,会对以后好。有人问钱呢,你们后来做试管那么多钱哪来的,妈妈又含糊过去了,絮絮叨
叨这些年省吃俭用之类的。
夫妻俩忙碌半生,烧香拜佛数十年,都没求到孩子,却依旧不死心。
烤鸭店里日夜不歇的烤炉,后厨腥和污水的环境,橡胶手套抚摸鸭子尸体的触感,钻进毛孔,叫嚣着多赚点,做个试管,也要有亲的小孩。
亲的。
我是不亲的。
那到底什么是亲的呢?
肖绒默不作声,扒着饭,她吃饭都规规矩矩,别人和她说话她才回答。
亲戚聚会的场合,她是供人调笑的小朋友,你笑一个,你转一个圈,唉娟子你这孩子长得还挺俊。
肖绒笑了一下,佯装害羞得躲到一边。
不过那个算命说的好像的确有几分道理,肖绒上小学的那一年,她妈终于有了。
年纪很大做试管再生总是很吃力,奶奶也来照顾,但是店里很忙,肖绒还没收银台高,踩着小凳子收钱,有客人开玩笑问她:“小朋友你知道要找多少钱吗?”
肖绒把钱从验钞机口拿出来,点点头,“我知道的。”
声音还带着稚气,神色倒是认真,因为年纪小,总显得反差。
“给,谢谢光临。”
她胳膊套着俩嫩黄的袖套,早被污垢沾满,黄都变成了土黄。
和整个人一起融入在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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