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楚忱今时今日的名气和地位,自己刚刚那样对她甩脸色,她不发脾气应该就不错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顾良夜不明白,即使自己此刻算是她的老师,可是楚忱这样的明星,应该经历过无数个老师了,教戏的老师、仪态老师、甚至于外语老师......她对每一个老师都这样吗?
还是说......楚忱知道她家的背景?顾家是个庞然大物,如果知道她身后是顾家,态度上小心一点,倒是说得通。
可是顾良夜才刚刚回国,身份也一直捂得严严实实,楚忱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果然还是想撩她吗?
从宁小雨那件事情看,楚忱的脾气确实很好,好到可以被人甩巴掌而不追究。那还只是一个疑似跟她有感情纠葛的小姑娘,她都能这么宽容,那么如果她是想追求自己,这样就说得通了。可是顾良夜也没忘记宁小雨哭着跑掉时,楚忱事不关己的态度和她眼底的冷漠。
一想到这个,顾良夜就清醒了过来。
“你觉得呢?”
她冷静地把问题丢回给楚忱。反正她也意识到了,楚忱之所以问她,就是为了看她的态度。如果她要去剧组,楚忱就会顺水推舟跟她一起去,如果她不去的话,楚忱大约就会送她回酒店的。
左右都甩不开她。
楚忱便道:“我来的时候跟方导通过电话了,他这会儿应该在拍戏,拍戏时他比较忘我,估计也没空理我们,不如我们还是先去酒店吧。”
说罢,期待地看着她。
姐姐从中都那么远赶过来,又是飞机又是车的,肯定累了,还是早点去酒店休息吧。
顾良夜没有异议,轻轻嗯了一声,楚忱便请司机继续往酒店开。
顾良夜怕她借机再起话头,便装作疲惫的样子,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身边果然安静下来,这令装睡的女人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是没应对过追求者,以往都是拒绝了就行了。可是楚忱虽然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却一直没捅破,顾良夜甚至到现在也捉摸不透楚忱的心思,因此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地方风很大。
车子停靠在酒店的停车场里,顾良夜走下车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风很大,不仅大,而且冷,夹杂着漠北的细沙,有些迷眼睛。她不适应地抬手挡了一下,忽然觉得风小了,转头一看,白色衣服的女人也下了车,有意无意地,站在了风口,挡住了风沙。风把她的长发吹起,她好像微微有些苦恼,一手按着头发,一手拿起帽子戴上了,动作出奇的干脆利落。
隐约有股帅气的感觉,尤其是戴上帽子后,不经意地往门口一瞥,好似在观察,那眼神出奇的锐利,一瞬间,竟有股军人的气质。
顾良夜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时女人看了过来,眼神里的锐利消失不见,气质也柔和许多,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楚忱动作很快,不等顾良夜开后箱便拿出了箱子,看样子是要送她,顾良夜有点想要拒绝,手才刚刚伸过去,便见女孩子绽出一个笑容,好似刚刚的那些不愉快都不存在一样:“箱子重,学生帮老师提上去。”
她把行李箱抓的紧紧的,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顾良夜抢不过她,只得由她提着,几人去到前台,办好手续,楚忱一直把她送到了房间,明明看着也是娇滴滴的一个人,干起活来,却出奇的利索。
顾良夜开了房门,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楚忱没有进房间,只是把行李箱轻轻放到门口,跟她说了句:“顾老师,我就住楼上512房间,如果你有事情,都可以找我。楼上楼下,很方便的。”
然后就带着助理走了。
这就走了?
顾良夜看着她裹在臃肿羽绒服里却仍然显得瘦弱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觉得她有些过于热情了,但她又拿捏住了那个度,有时候以为她没别的意思了,她又总做出一些引人误会的举动。
狐狸。
顾良夜又想起自己为她写的那首曲子了。
楚忱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小助理的注视下,跑进了洗手间,大力地关上了门,急切地拧开水龙头,拿冷水洗了把脸。
把那些快要抑制不住的眼泪擦掉了。
被那样用力地推开、被冷冷地注视,她不是不难过的,即使她已经做好了披荆斩棘地把她的公主抢回来的准备,可是被心上人视若猛兽地防备着,她不是感觉不到的,又怎么能不伤心呢?
早就想要掉眼泪了,可是她怎么能哭呢?她可是楚忱啊。
现在可以哭出来了。
可是好像又没有眼泪了。
楚忱在洗手间冷静了一下,忽然还是捂住了眼睛。
是报应吗?是她一开始丢下姐姐的报应吗?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初遇之后的那个白天。
那一天,她丢下姐姐逃跑了。
她飞快地逃离了那家小旅馆。
外面出着大太阳,晒着楚忱昏沉沉的脑袋,令她更是迷糊。她魂不守舍地走过一条街道,马上就后悔起来。她怎么能丢下那个人逃跑呢?虽然她一直被女人主导着,但是......先把人带走、又咬了人家的她才是罪魁祸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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